「他是有幫我出一些主意啦,可我覺得,並不是很妥當,也就沒有采用。」沐顏汐不疑有他,如實的對芸清說道。
「哦,此話怎講?」
「恩……」話說到此處,沐顏汐卻突然頓住,看起來,變得有些躊躇。
「不方便說的話,就不用講了。我也就是隨便一問。」芸清毫不在意的說道,注視著沐顏汐的神色依舊很自然,沒有任何的不快。
「不是啦,我只是不知該從何說起,為了這個事情,我們還吵了一架呢!」盡管芸清的樣子看上去不甚在意,但沐顏汐還是急忙的向她解釋道。
「是嗎?那就不要說了,問題解決了就好。」
「可事實上,問題並沒有解決。目前東沐的軍權,一部分握在洛啟川的手上,但好在他只是個外臣,又沒有什麼太多的心思,所以還好掌控。可另一部分,就比較麻煩了……」不知不覺間,沐顏汐已逐漸透漏了芸清想要知道的內容。而在她說著這些的同時,一旁默默聆听的芸清,始終都沒有出聲,僅是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意味不明。
「這部分軍權,又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就是皇城禁衛軍,是歸兵部掌管的,而兵部則是由丞相李敬的兒子李楨執掌,是故,皇城禁衛軍目前是不能動的,畢竟李敬在朝堂上很有威望,我現在還需要他的支持。」說到這里,沐顏汐皺起了一張小臉,像是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芸清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怪不得安昊想掌管皇城禁衛軍了,想來,他並不是急著要將兵權握在手中,而是想削弱李敬的勢力。洛啟川只是一介武夫,沒什麼腦子,對付起來是比較容易的。可李敬就不同了,他在朝為官這麼多年,又是當朝丞相,必定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所以說,只要李敬的勢力一天不除,安昊就很難真正在東沐掌權,那他的計劃,也就無法順利進行了。
可是,天陵山莊不是已取得李敬的信任了嗎?為什麼不從這方面下手呢?
思及此,芸清試探性的問道︰「你們該不會,是為了李敬而爭吵吧?」
「你還真是聰明,一猜就猜到了。昊哥哥說,李敬此人狼子野心,留不得,建議我除掉他,將這部分權利握在自己手上,以後才比較保險。」沐顏汐微微嘆了一口氣,目光變得有一些渙散,卻也漸漸深沉了起來。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自從我大皇兄因故去世後,父皇的身體就開始越來越差,很多問題處理起來都是有心無力,才導致目前東沐的這種局面︰表面一片和諧,實則四分五裂。勢力都被瓜分完了,到頭來,我手上除了一個玉璽,竟什麼籌碼也沒有。我也明白,若是想徹底鞏固我沐家的江山,就必須把那些權利都握在自己手中,否則遲早有一天,這種勉強維持的局面會被完全打破……雖然我只是個女流之輩,但也是沐家的子孫,總不能讓這百年基業,毀在我手里吧。所以,就算是再困難,我也不能輕易放棄。」
這一刻的沐顏汐,是芸清從未見過的,而從心底深處,芸清也為這個女子感到心疼。原本,她只是一個不識愁滋味金枝玉葉,從小被眾人捧在手心呵護著,一生都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可如今,卻
因為某個人的私欲,她賠上了幸福,賠上了純真的心性,賠上了親人的性命,甚至賠上了自己的感情……今後,說不定還會賠上整個江山。
安昊何其忍心,如此去利用一個深愛著他的女子。
「既然這樣,那你們為何又會有爭吵呢?」稍稍調整了心緒,芸清再次問道。
「因為他的急進了。別說我並不認為李敬是個有野心的人,就算是,也不能在當下這個敏感時刻對他出手啊。首先,我們並沒有絕對的把握,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再來就是,李敬的威望不低,和他比起來,我這個女帝還沒有完全得到眾人的接受,若是此刻我對他出手,難保不會遭來非議。本來,大家對于由我來繼位登基就已頗有微詞了,再來個‘殘害忠良’,我看我這個皇帝也不用當了。」沐顏汐無奈的說著。
而她的話,也忽然讓芸清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顏汐說的沒有錯,這麼簡單的道理,任誰都是可以想得到的,更別說是安昊這種習慣于鉤心頭角的人了。可為什麼,他會如此急功近利,完全不顧後果呢?
看來,這其中必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一個人就算野心再大,也不應該會到這種幾乎失去理智的地步,再說,她總覺得,安昊看起來並不像是這樣的人。那難道說,安昊的種種行為,以及這麼多年的精心籌劃,不止是為了他的野心?
不過,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芸清壓下心中的疑慮,故作輕松的說道︰「也許,他只是關心則亂吧。」
「是啊,他後來也是這樣說的,我並沒有怪他,只不過,他的才能可能一時無法施展,總是有些遺憾的。」
才能?呵,安昊最大的才能,恐怕就是對他人的算計了。
芸清在心中冷笑一聲,才淡淡的開口︰「是嗎?總有機會的。」
「恩,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沐顏汐自信的說道,雙眼綻放著異樣的光彩。
望著她的樣子,芸清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但願,她可以一輩子活在這樣的假象內,永遠都不會知道那殘酷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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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陵山莊,已是傍晚時分了。
出宮後,這一路上,芸清都在疏理著自己有些混亂的思緒,心中生出了不少疑惑。然而,盡管很多事都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可對于這一次該怎麼做,她卻已經有了初步的打算。
安昊,你我做了這麼久的敵人,這回,就讓我們來「合作」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