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冥雙手伸到她的腋下,把她架了起來,抱到了陽台上的椅子上。
狹長的眼楮嫵媚動人,卻籠罩在垂下來發絲的陰影中。
「小痕,如果我說,我知道殺害你親生爹娘的人是誰,你就願意跟我回去了嗎?」
無痕的雙瞳驀地放大。
這個疑問,她也曾經有過,她的姓與爹娘都不一樣,她為此也試著問過爹,爹只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不需要知道,一向听話的自己也就不再追問了。
難道,自己的爹娘真的是被殺害的。
她望著千冥,急切地想要問些什麼,卻又莫名地害怕,害怕他的回答。
咬了咬牙,她抓住了千冥的肩膀,決定問清楚。
「我爹娘——」
剛說到一半,一陣戰栗的跳動像被看不見的細線牽連著一般,傳到了無痕的心髒,她皺眉捂了捂胸口。
這樣的感覺,是焰!
無痕顧不得其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拖著不太利落的禮裙從陽台上飛身而下。
用上了初級的漂浮,一路追隨著焰的氣息,來到了幻奏的一處空曠地草地前面。
原來,即使是幻奏這樣充滿生氣的地方,到了夜晚,也會變得靜悄悄地。
白色輝煌的學樓也被蒙上了黑色,只留下稀疏的魔法路燈和一點點的星光照下來,把白天所有的熱鬧和希望都降了溫,回到了初始的零點。
焰一襲暗色火紅的衣裳,在黑夜中奇異美麗。
無痕在望到他的時候,就停下了漂浮,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後,摟住了他正在微顫的身體。
「焰,你很害怕。」
焰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吸取著她的溫暖。
「恩,對不起,無痕,打擾到你和千冥了。」
無痕搖搖頭。
「沒有關系,我還可以再去找他的,焰,你在這里做什麼呢?」是什麼東西,讓焰剛剛發出那樣驚恐的訊息。
焰火紅的雙眸又看了看遠處,心有余悸卻又困惑不解地道︰「我想出來等你,卻突然感覺到有邪惡的東西在接近邪皇府,那樣純粹的邪惡哪怕是妖族都很罕見,就好象——」
無痕靜靜地等待他說完。
焰遲疑了一下,道︰「就好象是邪惡的本源,渴望著毀滅,毀滅別人,也毀滅自己。」
「那個東西,是沖著我爹去的嗎?」
焰蹙了蹙眉。
「好象是,但又不完全是。」
無痕不再說話,靠在焰的背上不知在想什麼。
焰回過身將自己寬大的外衣月兌下來,裹住了她單薄的有些涼的肩膀。
無痕再次看向焰的時候,已打定了主意。
「焰,我們明天去找愛斯琳院長,請她同意我們回家一趟。」這一次,她的心里隱隱有種急切的想要趕回去的不安。
焰會心地一笑,把她小小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好,那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一覺。」睡好了,明天才有力氣去找愛斯琳請假,才剛來一天,那個人恐怕不會讓無痕這麼輕易地又離開。
無痕點頭,跟著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不遠地地方,千冥慢慢地從樹影中走出來,狹長嫵媚的雙眼彌漫著水霧,看著無痕消失的地方,幽怨地抿了抿雙唇。
鳳鸞宮的大床上,一團籠罩在黑衣當中的東西散發出蒸騰般的黑氣。
玉皇後剛剛走進來時被嚇了一跳,隨即氣急敗壞地道︰「你來也不說一聲,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血紅的雙眸,即使是隨意地一瞥,依然充滿著駭人的怨毒。
「你怕被人看到?」沙啞的聲音低沉中有著逼人的諷刺。
玉皇後快步走過來,看見他毫無顧及的坐在自己的床上,心中不滿,臉上去不敢有絲毫的表現。
「你怎麼會來這里,事情辦好了嗎?」
少年干脆地道︰「沒有。」
玉皇後急了,身子不由得朝他探了過去。雙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怎麼了,出什麼問題了,你不是說一定解決地嗎?」
「我本以為有魔族的人和邪皇勾結,」他輕蔑地道,「不過,邪皇並沒有我想象的聰明。」那晚,他正欲行動之跡,竟發現了後院中隱約有魔族的氣息傳來,並且還非常強大,疑惑之間暫時停止了所有的行動。
幾年後的今天,以他目前的實力,並不想過樹立起魔族這個麻煩地強敵。
不過,後來才查到,那不過是個被邪皇關押封印起來的魔族妖類而已,與邪皇並無勾結。
玉皇後對魔族並沒有什麼太清晰的概念,她只是抓著他的袖子一個勁的道︰「不管怎麼樣,你要趕緊行動,以免夜長夢多啊!」
她已經沒有任何耐心再等下去了,自己的皇子失蹤,無論如何都不容易遮掩,皇上那邊,她也越來越沒有心情敷衍,她要盡早離開這個囚禁著她的皇宮,和釋天在一起。
「皇後明晚盡管派人來驗收成果就是了,」少年無聲地笑著,他會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結果的。說完,詭異地從床聲隱匿不見。
這晚,菊兒心情大好的端了一大盤子的飯菜來到少爺的房間。
少爺今天總算是願意進食了,雖然每天還是很沉默,總一個人窩在屋子里翻來到去的不知道在干什麼,不過只要少爺肯吃飯她就已經很滿意了,少爺終究還是個小孩子,需要慢慢的開導才是。
想到這里,小菊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責怪大人和夫人的疏忽,對少爺總是不聞不問的,可惜自己只是個丫頭,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盡職把少爺服侍好,不要讓少爺冷著餓著。
放下滿月復的不平,菊兒來到了少爺的房間,輕扣了兩聲。
「少爺,該吃飯了。」
門打開,小語笑著對菊兒道︰「放到我的桌上吧。」
菊兒呆了一下,趕忙把飯菜擺好。
今天的少爺心情好象不錯啊,在屋子里還穿戴的那麼整齊。
小語舉起了筷子,吃了兩口,又放下了。
菊兒貼心地問道︰「怎麼了少爺,不合胃口嗎?」
小語搖了搖頭,站起身,微笑著看菊兒。
菊兒不明白少爺要做什麼,也傻傻的站在那里,等候吩咐。
小語笑得甜甜地,仰起腦袋問︰「菊兒,我要去幻奏聖學院找姐姐,你要陪我一起去嗎?」
菊兒驚訝地張大了嘴,抗議道︰「這怎麼行?少爺——」
菊兒嘴巴仍然奮力的想要勸說,可是身子卻突然動不了了,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語滿意地收回手,看來學習劍法並不是完全沒有用嘛。
菊兒沮喪地看著小語變戲法試的拿出一個包袱,利落地挎在自己小小的肩上,邁起步子毫不猶豫的走了,急得都要哭了。
少爺才多大啊,這樣一個人出門,讓她怎麼向大人和夫人交代啊!
內院的廂房,一個小小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窗口上,朝里面張望著。
雲子依正木然地坐在鏡前,任由侍女為自己梳理著頭發,溫婉美麗的大眼楮此時顯得空洞無神,往日的風采已去了大半。
青絲如雪,可心已老。
小語模了模胸前的「夜痕」,輕喚了一聲︰「娘——」最後看了一眼雲子依便決然地離開了窗子。
只是腳步卻再也無法挪動。
秀氣的眼楮瞬間睜得好大,恐懼地望著對面屋頂上漂浮著的那個似人似鬼的東西。
它全身都蒙在黑暗之中,只有一雙血紅的眼楮在黑夜中閃爍著噬血的光芒。
似乎完全忽略了自己一般,它只是稍稍看了自己一眼,就揮動了袖子,打出了一條黑乎乎東西。
只是一眼,小語竟感到掉進了冰窟一樣的寒冷刺骨。
內心象是有什麼東西再翻涌著,掙扎著想要破繭而出。
當自己終于看清那條黑乎乎的東西時,才發現那是一條有生命地活著的蟲子,身下長滿了蠕動的觸角,令人作嘔的扭動著一節一節的長長的身體,朝屋子里面飛速地沖了進去。
漂浮在空中的少年稍稍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站在那里被他困住的少年。
沒想到人類也有這樣隱藏著強大念力的人啊。
他邪惡地笑了笑,隨即大幅度地揮手。
一條接一條地「傀儡蟲」被釋放了出來,或爬或飛的開始侵襲邪皇府的各個角落。
同時
,地面開始出現了一個一個小小的旋渦,旋渦的的中心,一個個聳拉著腦袋的骷髏從里面升了出來,往邪皇和清涯的方向緩緩前進。
少年嘆氣的看著自己那一個個沒什麼精神地骷髏,血紅的眼楮一亮一亮地,不滿地嘟囔︰「空吟落狄,這可都是你干的好事,早晚我都要你加倍的還回來!」
小語僵硬地強迫自己回頭。
可如果他能想到自己即將看到的是什麼,或許他寧願死也不會再看雲子依一眼。
剛剛飛進去的那條「傀儡蟲」正從雲子依地嘴巴往身體里鑽。
比她嘴巴大幾十倍的蟲子就那樣硬生生地已經鑽進去了一多半。
而每當進去一點,雲子依的表情就會越來越瘋狂,白皙嬌女敕地臉已經開始扭曲,身上浮現出一條一條凸起的黑色肉紋。
少年看著雲子依,也無所謂釋小語听得見听不見。殷勤地向他道︰「知道我的傀儡蟲為什麼能進入她的身體嗎?」
小語的耳邊有些嘈雜,嗡嗡地一片。
好吵,吵的他頭都要裂了。
少年自顧自地繼續道︰「因為她已經接受了,在她的心里正渴望著破壞,渴望著釋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