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韻,紫韻」
皓天的呼喚把紫韻拉回了現實中。
「你又魂游太虛了!真是會打擊我!」皓天苦著一張臉說。倒也忘了剛才的悲苦。
紫韻再看時,皓天已經不是剛才那個皓天了。仿佛剛才流淚的不是他。紫韻知道,這個堅強的男人,誠如他所說,那些話他只說一次。淚,或許也是以後都不流了。
「那再後來呢?」紫韻再次發問。
「已經沒有什麼再後來了。我和月英一個月也難得踫上幾次面了。在我們這個所謂的上流社會傳她的風流事傳得凶。雖然我相信她還沒有背叛我,但她已經令我顏面全無。可恨的是她還對別人說我有了情人,所以她要跟我離婚。你回去結婚後的那幾天,我沒回公司,我就是要等她,和她談這件事。結果也是不歡而散。我心情不好就到媽媽那里住了幾天。那個所謂的家,兒子不在家時都是冷冰冰的。你說,我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紫韻無言。他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很多。龍向明所拿走的,並不只是那20%的股份哦!股份他可以爭回來,可已經破裂的感情呢?怎樣才可以追得回?
「你和何虎感情這麼好,你怎麼又不叫他派人把龍向明解決了呢?」紫韻笑問。
「我說了。我恨龍向明,可犯不著為他做犯法的事情。何況,紫韻你明白嗎?雖然我不恥龍向明的為人,但他確實是有能力的。就算他死了,他的股份也不會落到我手上,如果集團在他兒子手上管理得不好的話,不是我所得利益多少的問題,集團里十幾間酒樓幾千個員工的生計是受影響的。」
握了握何皓天的手,紫韻衷心的說︰「我很高興我們有一個好老板!」
皓天笑了。對紫韻說︰「我的說完了,介意說說你的故事嗎?」
兩人重新坐好。紫韻細細的把自己的事說了一遍。包括了對爸爸的恨,對國能的愛與期待,以及無邊的失望與累。
皓天也握住了紫韻的手,真誠的對她說︰「紫韻,不要恨你的爸爸。你沒嘗過失去的滋味不知道它的可怕。父母是沒得選擇的,一輩子就是那兩個,不要等他人走了,才知道後悔啊!」
紫韻點頭。沉默了一下,臉紅著問︰「為什麼是我呢?我並不出色,你喜歡我什麼?」
何皓天大笑。「我若知道為什麼,我也不用陷進去了。在公園的第一次見面,當時你是蹲在地上的,裙子拖著地,還在扮小狗。我就覺得你好真,好親切好善良。再後來,知道你的事多了,佩服你對鄉下的他不離不棄,有情有義,欣賞你的傲和你的聰明。也,可憐你和我一樣的孤獨。在你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也相信,只有你,才是了解我的人。」
紫韻再次無言了。她了解他的。即使他不說話,她也了解。
「你知道嗎紫韻?」皓天再說。「在我身邊我沒有可信任的人。不是他們不可以相信,而是我不敢去相信。無論在那里我都是孤獨的,我的心在提防著人。你知道為什麼我把那些股份放到我媽媽名下而不直接放進我二弟名下嗎?因為我怕他背叛我。小虎雖然和我走過許多風風雨雨,但我從來只敢把他當是一個搭檔。只有你,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我自己。」
紫韻又流淚了。她看著他,心里很痛。想了一想就對他說︰「皓天,我知道你所做的只是自保而沒想過害人。但你這樣你自己開心嗎?你只會把自己的心關起來。這世界上很多壞人,但畢竟好人比壞人多。你不放開心胸,怎麼能發現別人的好呢?我常常被‘人性’所傷害,可是我不後悔。正是別人的丑陋,彰顯了自己人格的高貴。我受傷,可我是心安的。因為有我這種人,世界才會如此美麗,而我自己也生活在其中,感受生存的樂趣。」
「好一句‘正是別人的丑陋,彰顯了自己人格的高貴。’」皓天一把拉過紫韻,擁著她,喃喃的說︰「紫韻,叫我如何不愛你?」
在紫韻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的唇吻上了她的。
在那一剎紫韻覺得天旋地轉,腦中一片空白。那被寵溺的氣息哦,如此的濃。紫韻無力的靠在皓天懷中,柔柔的醉了。耳邊有海韻的唱和,頭頂有月光的清輝,身邊有所愛的人的相擁。這一刻,紫韻衷心的希望它能永恆。或是紫韻的錯覺吧。她竟然看見,月亮笑了。
在他們往回走的時候,已經是夜里的三點多了。來時的一前一後,變成了走時的手拉手肩並肩。紫韻覺得從來沒有現在這一刻,和別人的心那麼接近過。雖然皓天沒有給給她一句承諾。但她不在意。她知道,無論是他還是她,都無力說以後。那麼那些沒有意義的空話,就不說夜罷。
車子在紅燈停下的時候,皓天總空出一只手來,用手背輕輕的擦紫韻的臉,眼中是一片寵愛而又不舍的濃情。他很想問問她,如果他離婚了,一無所有了,她還會愛他嗎?
紫韻也在想,如果他問我會不會選擇他,我該怎樣回答呢?因為即使到這一刻,紫韻還沒想過拋棄國能。接受皓天的愛和去愛皓天,只是出于一種本能而不是具有什麼目的。
「你很喜歡唱歌。都喜歡听什麼歌呢?」皓天看著她,在問。
當時收音機上正放著黃品源的《你怎麼舍得我難過》,紫韻沖口而出︰「就是這些,國語的,比較傷感的。」
說完紫韻就後悔了。為什麼是這首呢?紫韻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們會分開!看著皓天同樣沉痛的臉,紫韻陷入了無言。那一段不該開始的感情哦,已經放不下了。可世俗的牆那麼高,他們能走得過去嗎?這份愛,該如何處置,如何了結?
車子停在紫韻樓下,皓天堅持要送紫韻上樓。紫韻租住的是舊式的樓房,沒有電梯。一路上皓天就一只手捉住紫韻的手,一只手環著她的腰,總是走在她的下一級,把她當寶貝的送上樓。
在紫韻家的門口。兩個人沉默了。誰也不知道明天國能來了之後事情是怎樣的發展,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紫韻好怕,怕這一分開就是另一個世界。皓天顯然看出了紫韻的悲傷,他伸出手,堅定的對紫韻說︰「寶貝,伸出你的手,讓我們好好的學會相握吧!」
紫韻呆了,把手放進他手中,抱住他就痛哭了起來--為他的誠摯和他們之間那無甚希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