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這兒的農村，臨近過年的幾天是最忙活的，而且哪一天干啥還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人們把這幾天的要干的活兒編成了順口溜︰「二十五掃牆土，二十六蒸饅頭，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貼花花……」
臘月二十八，是貼門對兒的好日子，雖說縣城的人們不像農村人那樣循規蹈矩，可選擇在臘月二十八這天貼門對兒的還不少。
曉川上午到古城花園附近的一家門診部讓醫生給他撞破了的額頭上貼了一個創可貼，拿了幾天的消炎藥，看到有的人家在自家門前貼門對兒，想起自己給李栓看門兒，這件事兒可不能給忘了，便也到路邊買了幾幅對子，還特意買了一對兒大紅燈籠，回去後把門對兒貼好，把兩個大燈籠掛在樓道口兩邊，看起來蠻有過年的味兒！
為了防止再在樓道里發生什麼事兒，曉川找電工在李栓的家門口和樓道口的牆上都安裝了很亮的燈，樓道里再也藏不住人，至于能不能藏鬼，曉川就不確定了，人們都說鬼怕亮光，可「趙來福」在大白天還在自己面前出現，樓道里的電燈即使對他不起作用，總也可以為自己壯壯膽子！
可能是都在忙著過年，老李頭和趙棒棒一天都沒有來上班兒，傍晚的時候老李頭喝得醉醺醺的一步三搖地來了，他高聲喊著把曉川叫到樓下，跟曉川說趙棒棒身體不舒服請假在家休息，他晚上又喝了點酒，讓曉川多替他操著點兒心，夜里他就不在小區值班兒了。
老李頭東搖西晃地唱著小曲兒走了，曉川到小區四處轉了一圈兒，又在樓下的值班室坐了一會兒，便回到樓上把門兒踫上進了屋，因為擔心「趙來福」會不會還來搗亂，曉川不敢睡，便亮著客廳的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十一點多鐘的時候，外邊刮起了大風，一個冬天都沒下雪的古河縣在臨近春節的時候迎來了第一場雪，用本地的話說這就叫干冬濕年下。
曉川從沙發上站起來，拉開半扇窗戶往外看，一股冷風卷著細碎的雪花鑽了進來，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風很大，雪卻不是太急，看樣子是剛剛開始下來的樣子。曉川剛要關上窗戶，手機響了，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趙來福」的。
「曉川，昨天夜里沒把你摔死啊，你這小子骨頭倒是夠硬的啊！」
曉川緊張地問︰「你現在在哪兒，你到底想干什麼？」
電話里傳來風嘯的聲音，夾雜著「趙來福」肆意的狂笑聲，顯得是那麼陰森可怕。
「曉川，你在哪里我就隨時可能在哪里，只要我高興，說不準現在就在你房間里了！你還好意思問我要干什麼，是你把我逼死的，也是你們把我冤死的，你們卻在世上人模人樣的冒充大英雄，你說我想怎麼樣？」
曉川轉身在房間里看了一遍，確定只有自己後說道︰「我知道你不是趙來福，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鬼也好，我們之間總得有個了斷，你說吧你想要我怎麼樣？」
「趙來福」嘿嘿一陣冷笑，那笑聲比窗外的北風還要冷，「曉川，我就知道你熬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你小子就快要瘋了，那樣的話可就不好玩兒了！既然你想做個了斷，那麼我就在城東郊墓地等你，不過你可別想耍什麼花樣，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不然他們也會跟著你倒霉的！還有，從現在開始你不要掛斷電話，按照我說的去做！」
曉川站在窗前沒有動，他在拖延時間，也是在考慮自己的安全。
「我跟你去東郊墓場也行，不過我要先看到你在哪兒！」
「我就在你的樓下，你是看不到我的！」
曉川往樓下看了看，樓巷里的燈好像被風雪淹沒了一樣失去了光亮，樓巷里黑漆漆的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有樓道口的兩只大紅燈籠依稀可見，發出淡淡的紅光。
「看不到你我是不會跟你去的！」曉川在跟「趙來福」講條件。
「你現在朝樓外看就能見到我！」
曉川壯著膽子探頭往樓外看，只見有個黑影從樓頂「飛」了下來，在窗前一晃便很快被風卷走了，因為外面的視線太不好，曉川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覺得那黑影好飄忽好詭異！
「現在你可以下樓了吧，下了樓順著樓前的巷子一直往東走，記住不要回頭，我會在你後面看著你！」
曉川豁出去了，與其一直這樣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還不如跟這個暗鬼拼了！
他穿了一件風衣，右手握著電警棍藏在衣服里，然後打開房門下了樓。
到了樓道口，曉川就覺得自己在不住地打哆嗦，雖然外面的天很冷，可他感覺自己的心也沒有了溫度。
兩個大紅燈籠隨著風在樓道口不停地搖曳，地上好像是一片片流動著的血發出詭秘的光，曉川定了定神，硬著頭皮出了樓道口，頂風冒雪順著樓前的巷子向東走去。
眼看就要走出巷子口了，突然有個黑影從樓角冒了出來，正好跟曉川迎了個面對面，曉川心里猛地一驚，只看了黑影一眼便大叫一聲「鬼啊！」立時嚇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