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衍奇怪得看向那小太監︰「小公公還有何事?」
劉全一骨碌悶悶得再爬起來,打著哈哈諂笑道︰「剛剛看到這塊地兒髒了,進來擦一下。打擾打擾,文大人,你們繼續。」「蹭」一下,就蹦出了門外。
卻听元小四從鼻孔里哼出一聲︰「成事不足!」
劉全悲憤捶胸︰哎呦喂,您要不這麼一而再得打斷里頭那兩人對話,這好事早成了好不好?
「殿下,您這般破壞金姑娘的好事是為哪般?金姑娘後半生的幸福,可就指在這一次成敗上了!」小太監越想越氣不過,橫眉叉腰,憤憤不平得對他家主子小聲指控。
小四冷冷睨著他︰「你不知道?」
小太監誠實搖頭。
小四再把目光轉回到屋內兩人身上,淡定道︰「因為金藍的幸福,只能在我身上。」
小太監愕然瞪圓了眼,張大了嘴。一只小蟲「嗡嗡」飛進他的口中,鑽入他的喉嚨,他都沒反應過來。
外頭主僕兩個說話間,里面金藍已然四兩撥千斤笑答了文思衍︰「先生愛說笑話。此話若叫旁人听了去,說不得又要給我扣上個勾引朝中大臣的罪名了。」
此話不過笑語,但在文思衍听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當年那樁皇後跟德妃共同陷害的事件,最後怎麼結尾他當然也是知道的。
聰明人為什麼活得比傻子痛苦?因為聰明人總是愛猜度旁人的話外之音,想得越多,自然越是苦痛。文思衍毫無疑問是聰明人中的天才,此時听得金藍這話,不禁猜想金藍是否借此嘲諷自己當年沒有出手相救之事。
金藍瞧到這位突然就糾結起來的神色,後知後覺得感到自己這番話似乎真的會讓人聯想太多。趕忙又道︰「先生不必多想。所謂姻緣天注定,肯定有他的意義所在。先生不若從另一個方面想這件事情,可能會好受些。譬如伴君如伴虎,先生娶了尚書千金,強強聯合,這伴君的危險性卻同時小了一些不是?」
文思衍想了想,嘆道︰「藍兒看問題的角度真是不同尋常。」
金藍巧笑︰「這世間種種,哪能事事如意,想開就好。」
文思衍贊許點頭︰「藍兒確實蕙質蘭心,越長大越是聰慧了。」
金藍笑道︰「先生就是胸中郁郁,一時間鑽了牛角尖罷了。這等道理,先生怎能不懂?金藍今兒只能算是班門弄斧了一番。」
文思衍搖頭,眸中認真︰「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跟那個不知面目的小姐比起來,我確實更願意娶藍兒。」
話音剛落,就听門外一聲冷語響起︰「可是我不願意!」
金藍不禁點頭︰嗯嗯,不錯,說出了她的心中所想。
轉頭,就見小四一臉陰郁得走了進來。後頭跟著縮著腦袋的劉全。
文思衍起身拜見︰「微臣見過殿下。」
小四也不叫他免禮,卻是越過他,直直走到金藍身邊,微微低下頭來,在金藍額頭猛地印下一吻,仿佛就此就能烙下烙印,蓋上印章,免得別人再來覬覦一般。
小孩個子躥得飛快,此時金藍望著小孩深邃的眸子,才發現小孩居然不知不覺高過了自己。
這一突發狀況,自然叫文思衍愕然不已。
只听小孩又一本正經道︰「太傅,這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本宮先定下的金藍,你要娶她,也得排隊排到本宮後頭去。」再上下打量眼文思衍,「況且,太傅這般年紀,不覺得實在是老牛吃女敕草嗎?」語氣是霸道而又理所當然。
文思衍半天說不出話來……老牛吃女敕草……他難道真有那麼老?
劉全捂臉︰殿下,人家太傅一身俊骨,看上去長得比你還年輕好不好?
金藍也是滿臉的黑線,一巴掌拍上小四的腦袋︰「我什麼時候被你定下了?」
小四轉過臉來,一臉委屈︰「金藍,你不能對我始亂終棄。」
語氣無辜,甚至帶上幾分撒嬌。
劉全是知道小四那變態的本性的,此時不禁渾身一個哆嗦︰哎呦喂,我的殿下,您還可以更裝一些!
金藍知道小四不過裝可愛搏同情,但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她就是吃他這一套。忍不住就撫上他的狗頭︰「乖!」
小四很歡樂得將自己的腦袋湊了上去,使勁蹭幾下。
文思衍瞧著這一對主不像主、僕不像僕的樣子,其間的氛圍卻是溫馨無比。他突然就有一種感覺,這兩人之間那無形的牆壁,似乎正不知不覺間把所有人都隔到了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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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思衍此來誘婚不過小小插曲,用金藍的話說,這只不過是他無言反抗皇權的一個表現罷了。任誰被強迫做一件不喜歡的事情,都會不高興。這鬧著鬧著,沒什麼起色,也就不得不消停了。
確實如她所言,文思衍最後還是娶了那位千金。
帝後主婚,婚儀之隆重,與長公主出嫁竟有一拼。
日子也就在這些瑣碎中慢慢過去。
十四年的時候,元真經太醫診斷,失去生育能力。後宮也就徹底消停了。德妃不得不將希望放到元魍這個便宜兒子身上,盡心盡力培養他,希冀以後能跟太子一爭上下,為自己那苦命的親兒報仇。
十五年,北方邊城前朝寧王打出勤王的旗號,號一幫綠林義士,召天下兵源,竟也給他集結了十萬大軍,據守一方,給這才十余載的新朝又出了一個難題。
一晃眼,十六年到了,元魍也過十六歲,跟哥哥們一樣,到了建府自立的時候。
元真在朝堂上提出了這事,元魍卻道︰「國之不穩,何以為府。兒臣願為先鋒,替父皇血戰沙場,守疆保土。請父皇恩準兒臣隨連將軍出戰邊城,破他那賊窩,滅他那余孽。」
元真既感慨又滿意,立即就封了元魍左先鋒位置,隨連成玉征兵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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