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藍訕然模模鼻子,深深得有種自己成了玻璃人兒的錯覺。正想開口笑話下小四,突然就見小四左手使勁抓住他自己的右臂,她這才驚覺到小四渾身隱隱的戰栗。
她以為小孩已經長大,會自己思慮,該是什麼都無所畏懼了,此時才發覺小孩竟也有害怕的時候。
自己突然之舉,竟叫小孩擔心了?
心中頓時柔化成無數憐惜,並不顧及眾人目光,踮起腳尖,跟安撫寵物般,拍拍小四的腦袋︰「不怕不怕,我沒那麼歹命,一只馬兒就能叫我受傷,那我還混什麼混?我啊,最起碼要留著命到你娶妻生子那會兒呢。」
元魍得到保證,這才安下心來。再一細想金藍這話,頓時又不高興了︰「胡說什麼,你是要長長久久活著的。而且我是要娶你的,你怎麼可能看不到?至于兒子,就不用生了。我討厭有人跟我搶你。到時候,就我們兩個人,一起活到天荒地老就行。」
一番話,若是旁人听來,怕是世上最動听的情話。
可是金藍向來沒心沒肺慣了,一見小四說得如此認真,頓時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哎呦喂,四啊,你說冷笑話的水平越來越高了。瞧,你這眼楮都不眨,面色都不改的。這要真活到天荒地老的,咱不成妖怪了嗎?」
跟著趕過來的劉全听到這話,再瞧瞧自家主子身上越發黑色的氣息,頓時往後縮了縮身子,心內有只小獸在嘶吼︰誰跟你在講冷笑話?沒瞧見四殿下那眼神都快要吃人了嗎?
就當眾人以為此事告一段落,各個松懈下來時,卻听一聲虎嘯長鳴開來。
群馬異動,堪堪要沖破欄廄。
剛剛被馴服的棕馬頓時毛發聳起,深深一個馬息,直直跳了起來,仰著脖子,就是橫沖直撞。
眾人驚悚不已,在此駐扎這麼久,從未听說這里有大蟲出沒啊?
如果是虎群,那不要說馬匹了,恐怕他們大軍都要面臨一場大劫啊!
人力向來抵不過上天的玩笑。
一時間,人心惶惶。
有人向高台連成玉喊︰「將軍,大蟲來了,我們怎麼辦?」
連成玉亦是被這一聲虎嘯攪得心緒難寧,皺眉思索幾秒,下達命令︰「眾將听令,結隊往後城方向退!營帳糧草,以後再來收拾!」
他是將軍,首先考慮的自然是將士的安危。這般時刻,多等一分鐘便不知會損折多少士兵性命,自然是能快一秒是一秒。拔營運糧,肯定是來不及了。
眾人正要听令行事,卻听一聲脆喝︰「跑什麼?那不是老虎!是有人在仿虎嘯!」
連成玉抬眼望去,說話的正是金藍。
眾人皆愣。
就听金藍又道︰「都呆著做什麼?我大輿兒郎,還怕一只偽老虎不成?還不快快去攔住馬兒,難道要讓這幕後黑手得逞,叫他們不戰而勝?」
如果是旁人說了這話,怕沒人肯信。但金藍可是剛剛在眾目睽睽之下只在馬耳旁說幾句悄語便能馴服烈馬的,此時再听她如此肯定這不是真虎,竟各個沒來由的寧下心神來。
「對!不能讓人奸計得逞!」
瞬間工夫,慌亂的人群竟是激憤起來,自發組織奔去安撫群馬。
虎嘯沒停,一聲嘶過一聲。
不止跑出來的棕色烈馬,就連馬廄里那些平時十分溫馴的良馬此時也是暴躁不已,直直踢翻前來安撫的將士無數。
那棕馬更甚,本就性情暴烈,這時更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紅了眼眸,鐵蹄已是踏破好幾個營帳。渾身警惕,旁人根本不再能近它的身。
金藍跨步正要向前,卻被元魍一臂擋住。
小全子同志深知主子心思,一把拉住金藍往後扯︰「我的親姐姐喲,您就別去湊這個熱鬧了!要是您因此掉了根頭發絲兒,怕這軍營的亂子要更大咯!」
金藍瞧著被踹得倒在地上明顯斷了骨頭痛苦不堪的士兵們,皺眉︰「若不盡快制止這些馬匹,別說以後,只怕這個亂子就會損了大軍元氣。」
劉全靈機一動︰「你不是會獸語嗎?說些什麼讓馬兒們知道這是人為,無需害怕不就行了?」
金藍白他一眼︰「你當獸語是這麼好說的?」
劉全疑惑︰「那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
金藍道︰「我也不知。從以前開始,我似乎就能跟動物比較融洽相處。」前世她從小便有這天賦,任何狂躁凶猛的野獸踫到了她,都會變得乖順得不得了。剛剛她馴服那烈馬時,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還真被她猜中了,靈魂穿越過來,這項天賦也跟著一起來了。
正說話間,卻听又是一聲長嘯,聲音不大,卻比之前那聲聲虎嘯來得霸氣得多。
金藍一驚︰要不要這麼倒霉催的?這假虎居然引來了真虎?!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