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魍魎暴君 194-195 前周篇(V51)[手打VIP]

作者 ︰ 西樓小楠

194扭轉乾坤

監國大人被人刺殺,那絕對不是小事。候在諸葛府外的巡邏兵衛立刻進來緝凶拿人,這回連跟諸葛鴻才一丘之貉的黃梁黃大人都阻止不了事態發展了。

監國跟宰相本來就是朝廷兩大派系的首領人物,在朝廷上,兩派相互壓制,保持著相對平衡狀態。如果此時黃梁黃大人站出來說話,那就是在明面上得罪監國一派,便會先陷宰相一派于不利地位。

諸葛鴻才本來就抱著在此宴會上趁亂殺人的心思,因此幾乎將自己所有暗中培養的勢力都安插在了四周。功成垂敗,全押在這一次上頭了。

可他哪里曉得這人沒殺到,反而傷到了這個宴會上,他最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到底是誰,沒听他指揮,隨便放的箭?

這位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那頭兵衛已經跟殺手們斗成了一團。

這些殺手也是倒霉,在暗處等了大半夜,都沒收到信號不說,正驚訝著哪個擅自行動了,就有官兵沖了進來,進行大搜捕。

這些人也都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情形不對,正想悄悄逃出去,就被身後的強勁掌風給刮了下去——從各個角落里。

從官兵的角度來看,就是這些江湖草寇實在囂張到目中無人,刺殺朝廷重臣後,還敢大搖大擺得走出來。

此種行為更是激怒了覺得自己被小看了的官兵們,于是拿出十二分的精力,跟這些殺手進行拼殺——最後演變成了持久戰。

這里是天子腳下臨州城,持久戰自然對那群殺手不利。一會兒工夫,這邊的動靜就傳了出去,大批城軍趕來。

那些殺手立馬變成了甕中鱉、網中魚,雖仍舊垂死掙扎,不消片刻工夫,卻還是全數被擒。

再說這頭端木正大人,雖左月復中箭,但那鐵箭卻是擦過劉全腰部的,劉全在前頭為他擋去了一部分鐵箭的去勢,因此端木大人看上去血流成柱,實際上卻是沒有傷到要害,只是皮肉傷而已,拔了箭上了藥後依舊能夠生龍活虎——最起碼吼人那還是中氣十足的。

端木正一邊按著左月復一邊把桌子拍得「砰砰」響︰「你們諸葛家怎麼回事?這是壓驚宴還是鴻門宴?諸葛鴻才,你給本官解釋清楚!」

縱然諸葛鴻才為人老辣,此時也是驚得額頭上細汗密密麻麻︰「端木大人息怒。這個,草民實在不知情。草民猜測這定是哪個小人嫁禍。」

端木正指著外面羈押著的一群殺手︰「嫁禍?這群人對你府上地形如此熟悉,不是你派出來的、蓄意要殺人麼?」

諸葛鴻才大急︰「大人,冤枉啊。泱泱國法、天子城下,草民怎敢斗膽做出這等犯法之事?」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到底事情怎麼會演變成如今這樣的呢。

這回他輸得極慘,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暗中培養著為他賣命的殺手全數見光,甚至還可能因此與監國一派產生隔閡。

作為江湖第一家家主,因為他的地位、身份,他都一直是南周朝廷這兩個各自為政的派系想要爭取的人物。

雖他不在朝,但在這派系斗爭中,只要稍稍有一點偏頗,他也就會有生命危險。

這麼多年來,他以自己的精明一直好好得把握著中間點這個度,不向任何一派靠近,以達到平衡狀態。

沒想到,今日,卻生出了這般大疏漏,實在是有口難辯。

焦急之余,諸葛鴻才居然抬頭看向了黃梁大人,以期他能出來為自己辯解幾句︰「端木大人,草民這番宴客,絕對別無旁心。此宴之前,我與黃大人也相商過,黃大人可以為草民作證的。」

黃梁立刻撇清關系︰「諸葛鴻才,你是與本官商量過壓驚宴的事情,但本官對你府中竟如此危險,暗藏殺機,可完全不知情。」這種時候,自然是不能被諸葛鴻才拖下水的,能離多遠是多遠。想了想,這位甚至把之前的事一起翻了出來,「端木大人,其實之前那盛會比賽上的諸多事故,下官想了又想,其中實在有疑。您瞧著,會不會跟這群殺手有關系?」

他能查到的事情,監國一派不可能查不到。之前他們不說,是因為那些人想要把這個大帽子蓋在宰相一派頭上。此時,這事情已經禍及到監國大人,瞧端木正的態度,還真的是要拿這個諸葛鴻才問罪了。那他便做個順水人情給端木正,有利無害。

朝廷上的人向來是以利益為結盟點的,諸葛鴻才听了黃梁的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當真急得失了方寸,怎麼還妄想在自己落魄的時候,那位黃大人過來幫助自己解困?

諸葛鴻才定定心神,他還沒有輸到徹底,他還有諸葛家作後盾,他還是諸葛家家主,只要端木正沒有證據,就絕對動不了自己。

正這麼想著,就听門外傳來諸葛文才正直、清潤而又帶上憤然的聲音︰「端木大人,草民可以作證,這些殺手就是諸葛鴻才暗中培養起來,以鏟除對頭所用。」

諸葛鴻才驚訝轉頭,卻見門外進來的不止是諸葛文才一個,還有本該在玉州的諸葛太爺跟老夫人,後面甚至還有諸葛家各分家的叔伯,中間還牽著一身華服、小小年紀卻臉色嚴峻、氣勢傲人的趙小才。

這些人什麼時候匯合在一起的?

諸葛鴻才這才驚醒︰這些天光把注意力放在那群來歷不明的人身上了,竟未注意到諸葛家內部正在發生的細微變化。

積微成巨,積流成海,最後竟成了這樣。

只見諸葛老太爺上前幾步,巍然道︰「今日正巧諸位大人都在,老朽便請諸位作個證,狀告他諸葛鴻才三大罪。一罪竊取家主位,二罪劫殺親表妹,三罪買凶誅外甥!」

諸葛鴻才扶住柱子,才不至于轟然倒地。此時,他的心里只盤旋著一個念頭︰這回,是真的全完了!

此時,與諸葛府內氣氛緊張沉重相反,金藍幾人正在街頭悠悠哉得吃夜宵。

玉多多對小盆友一個人面對大場面有幾分不放心︰「小才會不會怯場啊?萬一被諸葛鴻才反咬一口怎麼辦?」

元魍道︰「咱們不可能永遠陪著他。他如果這個場面都控制不了,那他以後怎麼鎮得住諸葛家?至于諸葛鴻才能不能反咬成功,那就要看諸葛文才跟諸葛家兩位老家主這些年搜集證據的能力強弱了。」順手奪過劉全手里的特大號龍蝦,剝給金藍吃。

劉全扶腰嗚咽︰「主子,我還受著傷呢,你得給我補補身子啊。」

元魍面色不變︰「找傷你的人去。」

劉全條件反射轉頭看血無衣——真正的凶手在這里!

血無衣笑得含蓄︰「你要我怎麼補償你?」眼珠子跟毒蛇一樣,在劉全身上上下滴溜溜得轉。

劉全深刻感覺生命安全遭到威脅,似乎只要他多說一句話,這人就不僅是讓他腰部受輕傷,這人能讓他渾身都是傷!

劉全同志是個好同志,立刻堅定表態︰「血老大,您傷得好,傷得妙。您那栽贓嫁禍的一箭就是扭轉乾坤、扳倒時局的存在呀!」

血無衣表示對這馬屁很受用︰「既然你對我那一箭評價那麼高,那麼我再給你追加一箭如何?這回,你絕對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劉全眨眼,表示疑問︰「為什麼沒有痛苦?」之前就擦破皮,到現在還疼呢。

金藍可憐得看著他︰「因為箭到封喉。你人都死了,還能有什麼感覺?」

小全子悲嚎,撲到元魍腳下︰「主子,他們都欺負我。」

他家主子忙著給金藍剝蝦夾菜擦嘴,沒空理他。

劉全轉頭期盼得看向玉多多。

玉多多伸出油花花的手︰「給我一百兩銀子,我就來撫慰你。」

劉全拍開她的爪子,第無數次鄙視這個大俗人,接著看張沖。

張沖對著自己的獨臂嘆口氣︰「我的手很忙啊。」一只手不比人兩只手,他要忙著吃飯啊。

劉全連鄙視都懶得給他了︰您有空說這廢話,怎麼就沒空安慰他這個幕後英雄兼傷患一句?

小老虎在怒目拍桌子。

小全子立刻抱起始皇小老虎,深情款款︰「虎兄,到頭來,還是只有你懂我的憂傷。」

小老虎不拍桌子了,直接拍劉全的臉︰憂傷毛毛!你家主子連動物的吃食都搶!太不道德了!

玉多多想了想,又問︰「你們難道就一點不擔心這件事的後續發展?」

金藍嘆口氣︰「現在擔心也沒用了。後面的事情我們插不了手,也不能插手。我們能做的,只有給他打開一條道路,後面的路,是靠他自己走的。而且,你也說了,我們不宜跟這邊大人物接觸太多。」本來,她甚至都不願意元魍參加那個朝廷舉辦的盛會比賽中去,還有此次壓驚宴的計劃,她也不想小四攪進來的。

元魍知她心思,給她盛了一碗面湯,輕聲道︰「別擔心,我就露了兩次面,不會那麼巧,被人認出來的。」

金藍點頭。現在只有這麼想了,如果真因為這件事讓他們暴露了,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195等到三十

臨州城到底是都城,深夜時分,依舊攤販不打烊,街巷很熱鬧。

此刻諸葛府內那場好戲定然還未結束,金藍一群人吃完夜宵,便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四處閑逛。

雖然進了臨州城也好些天了,但一直忙著趙小才小盆友的事情沒有閑情出來逛街,後來又因為被人監視沒有興趣帶著一條長尾巴出來溜達。

這次,終于可以神清氣爽、沒有負擔得欣賞南周都城的夜景了。

張沖跟著血無衣去實地考察在臨州建立紅樓分樓的可能性了;劉全抱著小老虎、拉著玉多多吃遍臨州城小吃去了。

只剩下元魍牽著金藍,走在纕懹的攤販之間,閑逸得散步。

金藍側頭看了看元魍,嘴角淺笑︰這里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不必再奔走,不用擔心被人追殺,不用害怕被人算計。他們只需找個房子住下,以後,他們能天天這樣出來散步,一直到他牙齒掉光,到她頭發花白。

元魍感覺到了金藍的目光,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情意流轉。仿佛就能這樣看著對方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身邊的一切人、事、物、景全都變成了虛幻,塵世喧囂離他們遠去。

眼里,只剩下對面那個人。

無需言語,他們就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月光朦朧下,元魍突然俯身,朝著金藍的唇吻了下去,帶著最虔誠的信仰、最堅定的信念、最柔軟的感情。

金藍沒有抗拒,微笑著,閉眼回應。

這一吻,細致而又繾綣纏綿。金藍心中又酸又甜,或許是夜色太美,她竟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她抓著元魍背上的衣裳,窩到他的懷里,輕聲呢喃︰「小四,你記得你小時候問過我什麼時候嫁人嗎?」

元魍輕輕擁住他,點頭︰「嗯,你說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嫁人才能避免禍事。」

金藍「噗嗤」一聲笑了︰「那是我逗你玩的。」

元魍顏色愈發溫和︰「我知道。」你說的話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都知道。我甚至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金藍悄悄嘆氣︰「但是三十歲之前嫁人這句話是真的。小四,我等你到三十。」

元魍一愣,心生異樣,突然就感覺金藍似乎曉得了什麼一樣。

卻听金藍又道︰「如果我三十了,你還不來娶我。那就換我去娶你。」

一句話,又把剛剛的憂傷氣氛打斷。元魍心想也許是自己多慮了。

這兩人,說情話、做情事,完全不分時間地點。元魍本來就不是顧慮別人感受的人,而金藍,她自己歸結為諸葛府事情解決,他們又到了目的地,所以她心情好。

兩人身邊行人來來往往,圍觀的、指點的,更是多不勝數。

但這二人,卻毫不在意,仿佛旁人都成了空氣。

駐足市間,兩人都極其珍惜單獨在一起的時光。

元魍低頭瞧金藍,祈求老天讓時間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把金藍安頓好,他就要離開她了。他想,來臨州的這段路,他還是走得太快了。

金藍說,等他到三十。

但是,金藍,我怎麼舍得讓你等那麼久。

元魍只覺心頭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金藍,可是話到喉頭,卻不敢吐出來。只得再緊緊擁住身前這人。

他想︰如果金藍能就此長在他身上,那該多好。

他怕自己現在一開口,就忍不住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就舍不得離開金藍了。

金藍仿佛曉得他心內不安,突然跟小時候一樣,輕輕撫拍著元魍的背部,告訴他︰「別怕,我在這里……」

玉多多舌忝完糖葫蘆上的糖衣,把里頭的塞到始皇小老虎嘴里,嘟囔︰「那兩個人還要抱多久?」

小老虎呸掉一嘴的苦酸,滿臉黑線、一身肥肉得繼續追逐玉多多手上的糖葫蘆。

劉全捧著臉頰,作花兒盛開狀︰「你不懂,他們這段感情開花結果多麼不容易。這回終于到了臨州,什麼都不用愁了。抒發一下感情,也很正常。」

玉多多一掌抵開小老虎湊過來的肥臉︰「他們正常了,我看臨州百姓快不正常了。他們這是考驗臨州百姓的心理素質啊。誒,你說,這算不算影響都城風化?」

劉全白她一眼︰「你這樣惡俗的錢精都沒影響,何況我家主子?」

玉多多撇嘴,一眼掃過街角那抹緋紅的衣角。

想起這一路上的風風雨雨,不由得,她心里也是一暖,于是微微一笑。

劉全奇怪︰「你笑什麼?」

玉多多難得正經道︰「為你家主子高興。雨過天晴,什麼苦難都過去了。以後,肯定能和和美美得過一輩子。」

劉全點頭︰「那是當然。」

這邊金藍跟元魍依舊享受著兩人世界,突然有人輕輕拍了拍元魍的背。

元魍不耐回頭,卻見後頭站著的是一個粗布素衣的老者,鬢發半白,額間雖有皺紋,皮膚卻是細膩白潤,可見保養不錯,實在與這人的裝束不符合。

被人突然打擾,元魍心內實在不痛快,想要發火,卻不知為何,對著這張笑眯眯的老臉發作不起來。

他想,也許是這人笑著的溫和模樣,竟跟金藍有幾分神似。

金藍推開元魍的懷抱,心里也很奇怪︰難道是老人家看不下去他們當街擁抱的行為了?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是在路邊擺攤的木匠,剛要收攤,你們就過來了。你們剛剛擁在一起的畫面很美,給了我靈感。于是,我沒有問過你們,就把你們兩個刻下來了。」老者雙手托出一個半尺高的人形木刻,「我想了想,這個木刻應該給你們才是。」

金藍望過去,那木刻當真雕得栩栩如生。那一雙抱在一起,仰看夕陽男女的面目,不正是她跟元魍麼?

就連周身散發出來的幸福感,眉間那一縷似有還無的淡愁都能從這木刻上感覺到。

這位老者,當真是鬼斧神工,並且觀察入微。

金藍很喜歡,掏錢袋︰「老人家,這個多少錢?」

老者把木刻塞到她手里,笑道︰「這個不要錢,既然有緣,就送給你們。就當老朽給你們的祝福。」

金藍也不推月兌,看這老者的面容,便知這位不需要靠這手藝過活,也許這只是他的個人愛好,這才出來擺攤雕木刻。既然人家說送給自己,她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

于是,道︰「那就謝謝老人家了。」

老者擺手︰「姑娘客氣了。」再轉頭看了一眼元魍,這才挑著旁邊的擔子走了。

金藍抬手在元魍面前晃了晃︰「你看什麼?」

元魍收回隨著老者而去的目光︰「我覺得這人有點奇怪。」尤其看他的眼神里,好像帶了幾分懷念,幾分傷感。

金藍道︰「這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元魍想想也是。

金藍舉了舉手里的木刻︰「不過,他倒是做了件好事。這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證明我們兩個在一起的物什呢。」

元魍突然記起確實如此,他想,回去後,定要找畫師給他們畫像。他要把金藍的房間布置成四壁都掛著他們兩人的畫像。他要讓金藍每時每刻都看到他、想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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