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他是太監
金藍心下一跳,覺得小太監定是受了好些苦。于是仔仔細細的把小全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得打量了一遍,卻驚異得發現他除了後腦勺似乎鼓起了個大包,身上其他地方根本是毫發無損。
金藍正心說這不會是內傷吧?所以外頭看不出來?
就听劉全繼續哭訴︰「我被他們好多人的眼楮玷污了!他們太不是人了,居然扒了我的褲子!姑娘,你要給我做主啊!」
金藍心里跑過萬匹草泥馬,內里暴躁外表淡定得溫柔淺笑︰「沒打你?」
劉全模著後腦勺左顧右盼,妄圖轉移金藍的注意力。
打是打了,就是那一棍子,他才被人抓走的。
他也算是跟四皇子元魍一起被金藍訓練出來的,卻還被人一悶棍給打暈帶走了,說出來實在是丟臉哪。
這個反應落在金藍眼里,金藍反而安心了。
只要劉全沒受折騰就好。
那麼,剩下的就是……他們月兌了劉全的褲子!
金藍低首斂眉——劉全想要告訴她的,居然是這麼重要的事情。
帝王不解︰「這個青年人是什麼人犯?跟這戀金樓老板之罪又有什麼關系?」
端木正回頭朝帝王稟報︰「啟稟陛下,這人就是指證這這姓金的罪行的最佳人證。」
朱佑看一眼金藍,再瞧一眼忐忑的劉全,再問︰「哦?這話怎麼說?」
端木正冷笑一聲︰「因為這人是宦人!」
金藍眸中微動,果然如此。大約是他們在逼供劉全的時候,不小心知道了劉全是太監之事,這才想到利用這個身份來大做文章。
因為太監這種特殊人群,只有皇宮這個地方才會有。
朱佑皺眉,沉默不語。
只听端木正接著道︰「微臣查過了,此人名叫劉全,與這姓金的女子是主僕關系,同她是一起來臨州城的。試問,普通人家怎麼會有一個閹人家僕?」轉頭盯向金藍,「這就完全能夠證明這位金老板絕不是普通人,一定是那北厥蠻子派來的奸細!」
趙傳附和︰「監國大人說得對!請陛下裁決。」
朱佑帝開口︰「兩位愛卿說得甚是有理。金老板,你有什麼解釋?」
金藍抬頭︰「陛下,民女卻不覺有理。」
端木正喝道︰「鐵證如山,這種時候,難道你還想強辯不成?」
金藍道︰「民女只是想陳述事實,監國大人難道連這都不允許?就這般定罪,不怕冤屈好人?這要傳出去,人家怕是會說陛下被奸臣蒙蔽、不明是非、亂殺無辜吧?」
端木正瞪著眼楮就要反駁。
卻听上首帝王明顯不悅道︰「金老板這話也沒錯。端木,讓她說。」
端木正觀量之前金藍跟趙傳那幾回合嘴仗,便知這是個伶牙俐齒的主,否則趙傳也不會在言論上吃那麼大的虧。他本來就是不想給這位開口的機會,直接利用劉全閹人的事實把這位判罪再說。
雖然他們只是懷疑這金藍跟諸葛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並沒有切實證據,但是寧可錯殺一千,也是絕不能漏過一個的。
殺了這個金藍,也算是對諸葛家的一個警告。
所謂殺雞儆猴,就是不管他們是否有心來朝廷分羹湯,自此,都會懂得收斂。
只是,他們還是低估了這個叫金藍的女人,本來劉全那閹人身份應該是他們用來打擊金藍一擊必中的存在,偏偏這位居然能把這把火引到帝王身上,叫帝王來反駁他們。
雖然這個朝廷實權是在端木正跟趙傳身上,但是身份上,這二位到底還是臣子。
天子發話,做臣子的,自然不能當面駁斥。
何況,這兩人,雖然此時表面上看起來是一致對付金藍的,但心里卻是各自有些小心思的,怕對方趁亂抓住自己的痛腳。
端木正本來就是謹慎之極的人,而趙傳,經過剛剛的事情,自然不敢多言。
這兩個,都盼著對方先提出反對。
偏偏,沒人說話。
金藍趁機道︰「只不過一個閹人家僕,就斷定民女有罪,兩位大人也實在太過武斷。雖然這世上閹人大多聚集在皇城,但是總有例外,不是?譬如,這世上也有被狗咬斷命根的男人。陛下若是派人在城里搜查一下,怕是也能尋出好幾個來,遑論是在其他州際了。難道兩位大人要說他們都是奸細?」
端木正皮笑肉不笑道︰「我便知你要強詞奪理。之前,我已經讓太醫來做過檢查了。你這個家僕,可不是被瘋狗咬的,分明就是年少時,被利刃所切割,傷口處鋒利平整,根本就是專業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金藍頓時愁容滿面得嘆氣︰「看來什麼都瞞不過端木大人。既然大人您都找太醫給劉全驗過身了,民女自然無話再可說。」
端木正心中幾分得意,正欲讓帝王給底下這兩個治罪。
卻听金藍接著又道︰「本來這事是劉全的傷心事,民女也不想提的。既然今天端木大人把事情挑明了,民女怕是再不說出來,就當真要冤死當場了。」
朱佑顯得很感興趣︰「哦?還有內情?你說來,朕听著。你放心,朕平生雖然沒什麼大志願,但也不會昏庸至此,任人擺布,叫天下人恥笑的。」
帝王故意把這話說得驕傲自負,端木正跟趙傳心里嗤笑︰老東西還不想做昏君?
金藍點頭︰「其實端木大人說得完全沒錯,劉全確實是在皇宮里被人切除命根的,但他不算是真正的宦人。」
趙傳「哼」了一聲,顯然是對金藍的鬼話連篇很是不屑。
帝王關切問候︰「趙傳,你嗓子出問題了?要不要朕傳太醫給你瞧瞧病?」
趙傳回道︰「謝陛下關心,微臣身體小恙,無礙。」
金藍笑著接口︰「是啊,陛下。就算宰相大人身染疾病,恐怕也無需陛下費心。因為這宮中太醫,怕是宰相大人比陛下更加熟悉、調動得更加勤快吧。」
這話里,雖然看不出什麼不敬,卻是諷刺十足。
趙傳氣得要罵︰「你……」
卻一下子被端木正制止︰「宰相大人,待會有的是時間教訓她。先听她把話說完。」
他恨其不爭得瞥一眼趙傳,這人,還是跟他爭了那麼多年的對頭呢,怎麼今日一直被這姓金的牽著鼻子走呢?沒發現,這姓金的,是趁機扯開話題,好給自己爭取時間編織理由嗎?
真虧這趙傳還是跟他爭了那麼多年的老對手,這麼點小計謀都看不出來,實在是讓他都替姓趙的丟臉。
趙傳只得把怒語憋住,道︰「好,我倒要听听你編的什麼‘好’理由。」
不過這回可是端木正想得多了,其實金藍早在劉全「告知」她信息的時候,就把最壞的情況預測出來了,自然理由也是考慮充分了。
之所以她接上朱佑的話,只不過是老毛病犯了,沒事兒就刺刺這兩位大人,叫他們心里不舒服,也算是變相為劉全報下仇。
金藍繼續講劉全變成太監的緣由,故事總結起來就是︰劉全他爹是當年抗擊北厥外侮的一個英雄士兵,最後自然不幸身亡,劉全全家都被那該死的北厥人殺光了,只剩下小小的劉全做了俘虜;後來宮里要添新奴,下面的人見劉全長得清秀,便把他送進了宮;對方是殺劉全一家的凶手,劉全怎肯服侍他們;也虧得劉全機靈,趁淨身當日宮里出出進進很多新人,便以斷根之痛換取了自由之身的機會,逃出了大輿皇宮。
故事跌宕起伏,完全是一個小少年的勵志逃月兌史,連劉全都目瞪口呆得覺得這確實就是他前半生的故事啊。
在金藍講到煽情之處,朱佑帝還很是配合得動情落淚。
最後,金藍總結︰「難道兩位大人要認定這樣一個英雄的後代是叛國賊?這叫當年縱身為國的人情何以堪?這叫我大周兵將還怎敢保家衛國?」
三個反問,一個比一個更是激烈。
這大殿上的,也有一些兵衛,此時听了這話,均有些面面相覷,顯然是被金藍動搖了意志。
這回,縱然是淡定如端木正,也已經氣急敗壞了。
他指著金藍吼︰「你真是滿口胡言、顛倒黑白。」
金藍不理他,朝帝王伏跪︰「民女句句屬實,望陛下聖斷明察,莫讓小人奸計得逞。」
朱佑轉頭問那兩位氣得臉色都快成豬肝色的臣子︰「你們二位覺得如何?」
端木正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火氣,道︰「陛下,這只是她的一面之詞,不足為信。微臣還是認為應該判罪重責。」
趙傳也道︰「微臣想法與監國大人一樣。」
朱佑帝一時間難下決斷。
他自然是不想為難了金藍,金藍的身份,就算她不說,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可是就算金藍來自大輿皇宮,那又怎麼樣?這姑娘,是他外孫喜愛的人哪!
可是,端木正跟趙傳又不知道到底哪根筋搭錯了,似乎下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金藍問罪了才罷休。
這可怎麼辦?
頂著底下那二位灼灼的目光,朱佑帝暗自琢磨,最好現在來一個人轉移走這二位的注意力才好。
大約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內所想,這個人,還真的出現了。
「陛下,微臣有事要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