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寧家小胖
諸葛家那兩個到宮里跟元魍會晤後沒幾日，大輿朝廷內部就進行了自崇武帝上位後的第一次大清洗。〔中文〕
正所謂一朝子一朝臣，帝王有這番動作，其實也不算是異聞。
畢竟上位者得組織一班自己的親信團體，才能用人用得舒心放心，不是？
只是，崇武帝這次「清洗」又與往昔帝王的做法有些不同，他清掉的不過是春季時派欽差出去清查出來的那些趁著新舊朝更迭而大發民財的貪官污吏們。
雖然這些人不過是些小，但如果上頭沒有人罩著，他們又怎敢如此大膽放肆趁機大撈油水？
元魍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但元魍偏偏就沒動上頭那些人物。
即使如此，上頭那些人也是渾身打了個激靈，這些人都是些城府深到骨子里的，自然知道這是帝王在恩威並施，殺雞儆猴，給他們機會。以今上這凌厲的手段，如果還有下一次放肆的時候，恐怕他們就沒那麼好過了，說不定就是連累整個家族的事了。
于是，好一段時間，朝廷里都是規規矩矩、人人自危。
另外，崇武帝洗牌後填進朝里那些空缺位置上的人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當年南周朝廷中被端木正跟趙傳打壓迫害的舊時臣子，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曾與文思衍齊名的諸葛家三公子文才與原南周驅虜大元帥諸葛驚才，就連當日因據城造反而被通緝的寧古城世子寧坤也因才華出眾被帝王請了回來，親封了逍遙侯，主持北方事宜。
這可當真就震驚了下，這世間從來沒有哪個帝王有如此大的雅量來接納舊敵，不僅不計前嫌沒有傷害，還將新朝事宜托付給這些人——文人們向來注重那不值錢的幾兩風骨，你來硬的，他們或許會寧死不屈，偏偏如果你以情動人、以理服人，他們還真就會欽佩你、仰慕你，把你捧成個聖人君子。
于是，崇武帝此舉無意間竟征服了下文人豪杰。
一時間，帝王胸襟廣博可涵下的美名傳遍了五湖四海、神州大地，以至于第二年科舉大開時，真的就涌進了大批滿懷抱負、並且對新帝忠心不二的莘莘學子，甚至連那些因對朝政失望而選擇隱居的很多文人雅士也紛紛出了山。
這些人，為大輿皇朝第一次盛世開啟奠定了基石。也就是在那個時期，大輿皇朝的文化界第一次出現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格局。
這些朝廷上的事全是後話，先自不提。
只說自從玉多多回京之後，就三兩頭的往宮里頭躥，美其名曰擔心金藍一個人在這紅牆綠瓦里空虛寂寞冷，其實按金藍的說法就是︰「你是惦記這宮里頭的寶貝呢吧。」
玉多多一巴掌搡開說了真話的金藍︰「討厭嘛，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的魅力，難道還不相信我對你那深厚的情誼嗎？」
金藍無語得看著她︰「您如果沒對著我這象牙玉鏡流口水的話，可能會更有說服力。」
玉多多家那三歲的胖小子背著小手，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悲痛表情批評他娘︰「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啊，就是因為娘你從皇宮里拿了那麼多東西回家，爹爹才不得不給皇帝老爺當苦力賣身的啊！」
金藍被小胖子逗樂了︰「哎呦，玉同志，你這兒子根本不像三歲啊，這老成相，得有三十歲了吧。」
玉多多嫌棄得看了一眼自家小兒︰「他爹致力于把他培養成寧柿子第二，瞧瞧這小子，完全沒有繼承到他老娘的一分魅力嘛。你要是看得上，這小子就留宮里送給你玩了。」
金藍更樂了，低頭問正憤怒得朝他娘舉拳頭抗議的小胖墩兒︰「胖墩兒，你那話誰教你說的？你懂什麼叫做當苦力賣身嗎？」
小胖子一本正經得答道︰「爹爹在房里對娘吼這些話，然後娘就對著爹爹的嘴咪啾咪啾，不讓他說話，爹爹眼楮就會紅了，我就會被爹爹丟出來，不再讓我進去。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知道，爹爹一定在里頭打娘屁屁，就跟打我屁屁一樣。我都在外頭听到娘哭著喊疼了……」
玉多多正把屋里的寶貝往自己的麻袋里裝呢，就听到自家小兒口無遮攔得爆自己的猛料，頓時一個猛虎前撲，一把捂住小胖子的嘴，磨著牙、惡狠狠道︰「寧小胖！你再敢胡說八道，老娘就把你賣了數銀子！」
金藍已經笑得捧著肚子趴到桌上去了。
寧小胖童鞋完全不向惡勢力低頭，抬起他的小肥手扯掉自己娘親的手掌，道︰「哦，娘，那你記得多賣點錢，爹爹說我是千金不換的，所以少了一千兩黃金，你就虧了。〔中文〕」
玉多多捂臉敗退。
金藍已經樂得快跌到桌子底下去了。
小胖子又轉過頭來接著對金藍道︰「爹爹說，當苦力賣身，就是把一輩子都賣給別人做牛做馬。爹爹還說，娘如果再拿宮里的東西，賣了他這一輩子都不夠還債的。」
玉多多獰笑著捏了捏自己兒子的胖臉︰「不怕，你爹一個人不夠抵債，這不是還有你嗎？老娘今兒做主了，把你賣給他們。你不用擔心，就這些寶貝，絕對不止一千兩黃金。說起來，還是你娘我賺了。」
金藍上來湊熱鬧︰「這感情好，既然要做買賣，咱們得簽個契約，保證童叟無欺，不是？」玩笑似的拎起小胖子的爪子，往印泥里胡嚕一下，就在紙上蓋了個小小的掌印。
——可憐的寧小胖童鞋就這樣被她那無良老娘賣給了大輿皇室，悲催的小孩就因為這一紙契約被下一代皇帝壓迫著做了一輩子義工，往後每每回憶起今日這一幕，都是一口老血哽在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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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朱帝後事
寧小胖︰「……」半終于憋出一句，「爹爹說的果然是對的，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說著，就扭臉，不再理這兩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了，抓住規規矩矩坐在一旁的朱昌禮的手，道︰「小豬哥哥，咱們出去找小黃玩去，我帶你們去探險！」
朱昌禮也不過八歲的年紀，正是真孩童的年歲，卻比寧小胖不知道拘謹了多少倍。
這位前南周太子自從戰爭結束後，就被金藍帶回了京都。元魍登基後，也就賜了他一個閑散郡王的名號與一座府邸，好生伺候教養著，日子卻是比他當太子的時候舒服多了。
但既然被封了郡王，自然不能隨時進宮，讓金藍看護著，所幸元魍對這個有著血緣關系的小舅舅也算是關照有加，金藍這才放下了心。
玉多多回京後，更是在外幫襯著小孩。今日便是金藍要求玉多多把小孩一起帶進宮來瞧瞧過得怎麼樣的。
大約是朱昌禮小時候所處環境與地位的影響，雖然而今沒了當年步步皆危的驚險，但小孩還是心有余悸、留下了些許後遺癥，就算是剛剛被寧小胖逗得心里樂得不得了，面上的笑容卻也拘束得很，甚至都沒有露齒而笑，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會有寧小胖這樣與生俱來的肆意狂放了。
朱昌禮看看寧小胖那水汪汪的大眼楮，有點猶豫得再抬頭瞧瞧金藍，雖然眼楮里也有幾分躍躍欲試與期待，卻還是不敢放肆應承。
金藍實在看不下去了，溫聲道︰「出去玩吧。」
朱昌禮這才站起了身來，恭恭敬敬向金藍作了一揖︰「微臣告退。」而後就被寧小胖拽著踉踉蹌蹌得往外跑。
玉多多瞧著小孩的背影，嘖嘖道︰「我家那熊孩子要有這個一半乖巧，我也就不操心了。」
金藍睨她一眼︰「我瞧著你現在也完全不操心嘛，操碎了心的大概是你家柿子吧。」
要是玉多多身後有尾巴，現在肯定翹得高到上去了︰「他那是心甘情願，懂不？誰讓我人比西施、貌比花嬌呢？」
金藍面無表情得轉移話題︰「了空大師怎麼樣了？」
玉多多繼續清掃殿里的寶物，道︰「他啊，過得比你跟小四還要輕松快活。前些日子玉州有信傳來，他跟著西域來的木商西去學習木刻最新技藝了。哎，他生來就該是個木匠，可惜他錯投在了皇家啊，誤了他一生哪。現在多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顧忌都沒有了，听說老爺子精神頭比以前好多了，再蹦個幾十年都沒問題。」
了空大師，便是當年南周帝王朱佑，朱昌禮的親爹，元魍的親外公。
當日，朱佑帝是下了決心赴死的，卻沒想到金藍沖進了里來，硬是把他的命給搶了回去。
但是，朱佑的存在確實會是大輿皇朝的一塊心病，並且雖然朱佑與元小四是血親，可是元魍這個冷情冷肺的，對朱佑其實是一點感情也沒有的。
這也不怪元魍，畢竟雖然朱佑惦記了這外孫那麼久，但是元魍卻從來沒跟這人相處過，更是從小爹不疼沒娘愛的，哪里會生出那莫名其妙的親情來呢？
而且因了金藍在避暑山莊受傷的事情，元魍對朱佑很是遷怒了一番，若不是金藍從中調解，恐怕朱佑得再死一回。
朱佑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孫，雖然這個外孫總愛冷臉，但是看著元魍那張陰陽臉，朱佑就會想到自己女兒曾經的遭遇與這外孫那不堪回首的童年，于是愈發的心酸。
至此，曾經的帝王總算是心願已了，勘破紅塵，索性就在玉州剃度出家了。
金藍勸不了朱佑回心轉意，很是郁悶。
元魍對外公雖然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後來听金藍敘述了當年種種後，對這位老皇帝也不再無動于衷了。
朱佑帝要出家，元魍便派了近衛跟著一起剃度，陪在老皇帝身邊，秘密保護他的安全。
之後，金藍便同元魍回了京都。
再接著，京都里也是一片忙亂，根本無暇再顧及朱佑。
現在從玉多多嘴里確認了朱佑帝的消息，金藍終覺放下心來。
金藍想了想，道︰「你回去問問你家世子爺，有沒有意願收個徒弟。朱昌禮再跟著那些老夫子學習，可當真就一點兒活泛勁兒都沒了。我當初可是答應了了空大師的，絕不能讓朱昌禮受丁點委屈的。可是，你瞧這孩子，委屈得連我都心疼。跟著你家世子爺到處走走，說不得心放寬了、性子也就能變了。」
玉多多忍不住又撇嘴了︰「你啊，就是心軟。」
這邊兩人正閑聊著，外頭就匆匆跑進來一個侍婢，急得連禮數都忘了︰「不好了，娘娘。寧小公子與朱郡王在御花園里沖撞了懿德皇太妃，皇太妃大怒，說要好好懲罰兩位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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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郡王受難
得了婢女的信兒，金藍跟玉多多自然坐不住了，趕忙往御花園去。
這懿德皇太妃，就是當年德妃，今日與明月並立後宮的那二位位份最高的女人之一。
皇宮就那麼大，就算元魍有意隔離開懿德皇太妃與金藍，金藍也能時常瞧見那位。
不過金藍見到那位時也不過就是福禮問安而已，就算懿德皇太妃卯著勁兒來挑釁，金藍也能做到視若無睹。畢竟，把這位當菩薩供在宮里，也算是對連成玉有個交代。
但是，這懿德皇太妃是絕不會滿足于現狀的。她的目標，從來就是這後宮里最大的權利掌控者，是這下間最尊貴女人的位置。
為此，她從來都是不擇手段，哪怕殺夫！
現如今，她收養的那個鬼怪兒子果然當上了皇帝，當年先皇後李氏也被斗下去了，按理說，她該被扶正，成為這宮里唯一的皇太後才是。
可是，元魍那個鬼怪之子居然到最後擺了她一道！
那小兔崽子，竟然只賜她皇太妃之名，並且還不是唯一的哪一個！
更可恨的是，她那兄弟連成玉居然勸她不要妄想皇太後名分，今上賜她個太妃之名已經算是對他連家不薄了。
懿德皇太妃怎能不氣？她爭了一輩子，難道只是為了她自己嗎？若不是她當年在宮里極是受寵，現下這養子又是皇帝，他們連家哪里會有今日的風光？
她爭當皇太後，最後受益的不還是他們連家嗎？
她這兄弟不幫忙也便罷了，竟然還拖她後腿，實在讓懿德皇太妃氣悶在胸，難以紓解。
但她暫時也沒辦法，身邊沒個可以一同發力的人，她也只好在這皇太妃的位置上待著。
只是，她看到金藍就心情不虞。她後來才算想起來，金藍到底是誰——不正是當年那個被她指派到魍魎院的小丫頭麼？原來這麼多年，竟是裝瘋賣傻！
懿德皇太妃心說這丫頭一出現，就能被元魍封個皇貴妃的名號，一定是狐媚惑主，說不定就是這丫頭給元魍吹枕頭風，自己才走不到皇太後的位置的——對了，當年，這丫頭跟明月不是好姐妹麼？難道是這兩人共同算計了她？
于是，善于腦補無下限的懿德皇太妃對金藍一直是不陰不陽的，但她也是曉得分寸的，自然從來不會對這位聖上的心頭好做出什麼多余的事來。
因此，兩人也算和平共處了這麼久。卻沒想到，今日竟出了事。
在路上的時候，金藍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
其實不過小事一樁，這寧小胖到底是小孩兒，嘴饞得很，拉著朱昌禮在園子里玩了一會兒，就看到不遠的涼亭里有幾盤糕點，小孩兒看到吃的就走不動路了，也不听侍人勸阻，爬到凳子上，就拿著點心吃了起來。
可哪想到，這些糕點是懿德皇太妃招待今日進宮的幾位小姐而準備的，寧小胖吃得開心的時候，就正巧被懿德皇太妃抓了個正著。皇太妃也不知道怎麼就跟個小孩兒較起了真兒來，非要給兩個小孩兒教訓瞧瞧不可。
皇太妃是誰？是這宮里除了聖上跟太上皇位置最高的人物，她要教訓的人，下人誰敢阻攔？只得一邊悄悄來報信一邊眼巴巴得瞧著兩個公子受難。
玉多多听完，恨聲道︰「那小子，早晚讓他的嘴饞害死他！」
金藍問︰「寧小胖闖的禍，跟朱郡王有什麼關系？」
侍婢道︰「皇太妃叫人給寧小公子掌嘴，朱郡王擋住了那奴才，跟皇太妃講理。太妃娘娘就更生氣了。那連家的小姐出來替太妃娘娘消氣，說……說朱郡王區區前朝俘虜，還敢對太妃娘娘大不敬，該當……該當杖斃。」
金藍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連家的小姐？連成玉家的？」
那侍婢忽然就覺得周身氣溫下降了好多度，一瞬間的工夫，她似乎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乾坤殿那位冷面無情的皇帝大人︰「不是連將軍家的小姐。但也是連紫小姐的嫡親堂姊妹。」
幾人腳步匆匆，正說話間，就到了御花園。
御花園里正是一片雞狗跳。
一邊是以懿德皇太妃為首的貴婦女兒軍，一邊是把寧小胖緊緊護在懷中的小小朱昌禮，中間是拎著棍子追著始皇小老虎到處圍堵截打的小太監們。
園子里花花草草被踩得那叫一個零落如泥，小老虎甩著那一身肥肉，身姿一向矯健得詭異，「呼哧呼哧」在場子里到處轉圈圈，把後面追的奴才們累得那叫一個氣喘吁吁、風中凌亂。
大約是被小老虎的架勢嚇到了，懿德皇太妃與那幾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們臉色都有點蒼白虛弱，被幾個侍女護在中央，一時間也不敢動彈。
玉多多忍不住「噗嗤」出了聲︰「哎喲，這肥貓今威武了。」
金藍白她一眼︰「趕緊看看你兒子受傷沒。」回頭就朝場中喝道︰「夠了！都成什麼體統？全給本宮住手！」頓了頓，又喊，「小黃，過來。」
小老虎一听到金藍的聲音就忙不迭得往親人身邊跑，喉嚨里還在「哧哧」得冒泡，一副「求夸獎」的模樣——虎爺救下了兩個小女圭女圭捏！
金藍模模小老虎腦袋上的黃毛當做嘉獎。
太監們本來還欲作勢往這兒追，一看到金藍，頓時就萎了，面面相覷得默默退了下去。
——笑話！皇太妃不可違逆，難道就可以違背這位皇貴妃娘娘的旨意了嗎？
奴才們也是有眼色的，當然不會傻乎乎跑到這場皇室之爭里充當炮灰的。就算是剛剛皇太妃命人杖打這小老虎，奴才們也是只出了五分力的。這宮里，誰不知道這肥得不像樣的小家伙是朝凰宮里那位飼養的呢？要真弄傷那只小東西，那就是直接伸手打皇貴妃娘娘的臉哪。
——誰敢呢？
懿德皇太妃狠狠得掃了一圈出工不出力的奴才們，這才將目光傲然投向金藍︰「這麼一個愛亂咬人的畜生，難保哪不反骨傷了皇帝。金貴妃不僅不準本宮管教，居然還縱容，這是什麼意思？」
金藍皮笑肉不笑︰「母妃這話就說差了。不說小黃曾經也算是跟陛下風雨與共、並肩作戰過的，就說這管教一事，是本宮宮里的，也該由本宮教，又何須勞駕到母妃呢。」
懿德皇太妃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瞪著眼楮看金藍，恨不得把這女人剝皮拆骨吃了一般︰「你……」
這邊沒話說，倒是玉多多驚叫一聲︰「小郡王，你臉怎麼了？」
金藍回頭一瞧，那倆抱在一起的小孩兒讓玉多多分了開了，寧小胖身上連一點灰塵都沒沾到，倒是朱昌禮，女敕女敕的臉上現出一個清晰紫紅的巴掌印，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小孩咬著唇低頭，眼楮里浮著一層水光，顯然是疼極了，卻倔強得不肯掉淚珠。
金藍心頭一緊，剎那間眉目就冷到了極點，回頭看向人群，一字一句道︰「這是誰打的？自己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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