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寵妃I+續 崩塌的一角 之二

作者 ︰ 悠世

劇情的發展仿佛是一種無奈的必然。拉美西斯方才躲避使者時狂亂的一吼讓所有的人都意識到那個站在王座後面、舉著羽毛扇、不起眼的、瘦弱的黑發少年就是奈菲爾塔利。而那一剎那的震驚轉眼被當時緊張的氣氛吞並了。當所有混亂、驚恐、悲哀剛剛告一段落,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把冰冷的鐵劍就已經架在了她-拉美西斯最寶貝的寵妃–「奈菲爾塔利」細女敕的脖子上。

這一舉動來的太突然,艾薇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里的槍,隔著寬大的衣服,指向身後的人。一時的慌亂,讓她不由得難以控制地輕輕顫抖了起來。

「不要動。」冷冷的聲音,貼在艾薇的耳邊,宛若溫柔卻含著令人顫栗的恐怖。那便是剛才語氣略帶嘲諷的使者塔利,听似輕薄卻隱隱叫人懼怕的語氣,與艾弦更是相去甚遠。「其實除了長相,也並沒有什麼地方相似」,驚恐之余,艾薇心中不自覺地蹦出了這樣的想法。

「把你手里的東西扔掉。」

什麼?艾薇愣了一下,驟然有種想回頭過去抓住他問個明白的強烈**。難道他知道這是槍?怎麼會?

「扔掉。」塔利冷酷地又說了一遍,鐵劍更多幾分地壓迫在她的脖子上,肌膚已經能感到幾分生疼。艾薇心有不甘,不過還是本著明哲保身的心態,自覺地抬起雙手作成投降狀,松開右手,手槍就掉落在了青花石的地面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乖。」聲音又變得溫柔了起來,塔利輕輕地在她耳邊說,轉眼又抬起頭,望著廳內看著自己的一干人等,揚聲到,「我要求的不多,一匹馬,放我出城。」

艾薇偷偷地瞄了拉美西斯一眼,如果說眼神能殺人,身後的塔利可能都死掉五百次了。而自己,如果有連帶的話,也見了閻王不下百次。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與大意,怎會落得如此尷尬的場景。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自己不在這里,說不好那個像極了哥哥的人,現在已經倒地身亡了。想到自己能幫了他,總覺得還是欣慰,在這一剎,對艾弦曾經刻骨銘心的情感,就好像穿越了幾千年被移植到身後這個毫不相干的人身上了。

只那一秒,只有那一秒,這一短短的錯覺就消逝了。應該說,自從禮塔赫生命消逝的那一剎那,對哥哥的執著就不知不覺地淡了,另一個人鮮活的形象仿佛一把利劍,沖入了她的視野,讓她的心髒驟然間疼痛得難以呼吸。

就好像要碎掉一樣的心疼。

想到這里,她又抬頭看了那個年輕的法老一眼,他琥珀色的眼楮里正隱隱閃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暗涌。

那是一種恨意嗎?遷怒于這個使者,因他的同伴害死了禮塔赫?

拉美西斯恨著挾持著自己的赫梯人,那麼他會為了殺塔利,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嗎?

艾薇一顫,才驟然發現自己心中已經充滿著難以名述的哀傷,這壞人脾性的情愫,就要涌出胸膛,展露在自己的臉上了。

哀傷?為什麼哀傷。本來她就是一個異時空的闖入者,自以為是地闖入別人的生活,肆意進行自己的揣測,更改了本來順利進行的歷史。她本身就不該存在在這個時代,即使拉美西斯全然不顧及自己,也不該有所抱怨。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不知所謂胡亂選擇的。

那,為什麼哀傷?

「你怕了?」輕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艾薇的思緒。

「笑話。」艾薇同樣輕輕地回話過去。

「呵呵……」透徹的藍色雙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即又喊話出去,「怎麼,拉美西斯,你還愣著。」塔利輕輕移動了持劍的右手,艾薇只覺得脖頸閃過一絲涼意,然後火辣辣的痛感就涌了上來。在場的眾臣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塔利冰冷地一笑,「奈菲爾塔利的血,也是紅的。」

這個人,不是開玩笑的吧。艾薇只覺得塔利有種病態的恐怖,那種不屑的態度如同冰碎,順著她的毛孔滲入血液,讓她不由顫栗。他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點,和艾弦還蠻像的,但是,在艾弦的眾多手段里,絕對不包括艾薇。而塔利,顯然把艾薇當作了最有效的棋子。

廳中漸漸混亂,趁著騷動,身後的男子又附在她耳邊,「你怕了。」

「怎麼可能。」

「雖然不舍得殺你,但你可要乖乖的。」溫柔的語氣里總是包含著陣陣涼意,塔利抬起頭,冰藍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拉美西斯,雖不說話,眼里已包含了全部意思。

如果不放他走,那麼他走的時候,一定會先送她走。

艾薇看著拉美西斯。

傳統上來講,優秀的女主角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堅定決斷地大聲叫︰「不要管我,殺了他!」或者是,「我沒關系的,你下手吧。」但是她卻說不出口,連一個堅定的眼神都不願意給。沒錯,禮塔赫死了,死在自己錯誤的推斷上、帝王的疑惑上、不相干的赫梯人手上。但是她偏偏不想承擔起這個責任,她偏偏想知道他這個時候會怎麼辦。

任性嗎?

對,任性,而且自私!

他不是說她很重要嗎?有多重要呢?證明給她看啊!

只有自己哀傷嗎?那一剎,看著他絕望而狂亂的身影,她的心也要碎了,碎成片了,碎得動不了了,不能思考了。如果不是這樣,怎麼會被塔利控制住呢?

那個偉大的法老,堅無不摧、神秘莫測的君主,在那一刻,居然是那樣地令人疼惜。那鮮活的場景,她忘不掉啊。她只希望能讓他不那麼難過,希望得心都要想碎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內疚?因自己也曾誤導過拉美西斯?惋惜?因拉美西斯錯怪自己的忠臣?還是其他的什麼……

自己這樣難受,為什麼還要故作堅強?那一切的錯誤,都落到她身上嗎?不、她偏要看他接下來會怎麼辦。

拉美西斯緩緩地抬起右手,琥珀色的眼楮里翻涌著種種難以解答的情感。

但那右手始終沒有放下,殿下候著的眾多武士,全部嚴陣以待,手持各種兵器、暗器,倘若是殺,那麼這些害人的東西就全都會飛向那個使者,即使穿過了艾薇。倘若不殺……法老會不殺嗎?

臣子、武士、侍女、塔利、艾薇全部屏息看著拉美西斯。

他卻站著不動。

艾薇感到那絲血液正順著脖子流下去。她不想等了,怕等來的結果自己承受不起。其實不管是什麼結果,她或許都是承受不起的吧。

想到這里,她突然大叫一聲,身子一顫,塔利手中的鐵劍劃進了她的傷口,一陣劇痛霎時襲來。見狀,塔利慌忙把手一松,生怕割深了她。「塔利,原來你終究是不想殺我的。」艾薇心里想著,手迅速地從衣袋里掏出eagle-key防狼噴霧,拇指套入頂部的指環,四指握住噴霧的體部,心中默念一聲對不起,奮力舉臂,持著噴霧砸向塔利的鼻子。

小號Eagle-key的長短與一只簽字筆無異,但是略粗,握在艾薇的小手里正合適,特殊的合金制作,堅硬卻輕便,持其攻擊人就可產生「寸鐵」的效果。即使是艾薇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依然可以對大漢產生重創。這一下,果然疼得塔利不輕,他大叫一聲,左手放開艾薇,撫向自己的鼻子,右手卻依然死死抓著鐵劍。

趁著這個空檔,拉美西斯放下右手,眾武士心領神會,作勢要涌上殿來給塔利最後的一擊。

就在這時,艾薇大聲地叫到︰「誰都不許上來。」氣勢之磅礡,著實讓眾人愣了一下。與此同時,她左手執袖掩鼻,右手飛快地轉開了噴霧的保險拴,沖著塔利的臉就噴了過去。那一秒,塔利慘叫了一聲,當時就向後暈倒了過去。過了數秒,殿下前排的武士、臣子也突然略感不適,鼻喉嗆辣,紛紛咳嗽了起來。

「不要慌,用袖口掩住鼻子,一會兒就好了。」眾人聞言,紛紛用衣角、袖口掩住口鼻。

拉美西斯伸手一指,後面的武士就持劍沖了上來。

艾薇突然在倒下的塔利面前一跪,伸開雙手,將塔利護了起來。殿上的武士只奉王命,冰冷的刀劍就要落在艾薇身上。

「住手!」拉美西斯喝止了那些武士,燥怒的眼楮里包含著十分的不解。「奈菲爾塔利,做什麼。」

「陛下……」他終是沒有殺她,他沒有。「這個人還不能殺,還要問他多一些事情。」

「什麼?!」

他幾乎失去了思考的理智,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卻只有那一個想法。為什麼不殺,為什麼不殺,禮塔赫是因為赫梯使者才死的!是因為那個人!艾薇低著頭,快速地說著,「問他誰才是真正的奸細。」

「你說什麼?」

「向他問,誰才是真正的奸細!你身邊有奸細,那個人不是禮塔赫,不是!」

那一句話宛若喊醒了拉美西斯,他怔怔地看著艾薇,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久久地,慢慢地,他頹喪地放下了手。

「把他關起來。」

武士收起刀劍,從艾薇身後拖走了不省人事的塔利。

拉美西斯呆呆地看著地上緊閉雙目的禮塔赫,日常溫暖的微笑仿佛還留在臉上,只是早已沒有生存的溫度。

誰,才是真正的奸細。

這一句話好像提醒了他,如果他沒有心存疑慮,沒有懷疑禮塔赫是奸細,沒有懷疑這個對自己最忠心、最崇敬的臣子,事情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如果禮塔赫還站在殿上呢?手持武器的他,會讓那個使者靠近自己嗎?到底是誰害死了比耶呢?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他更忠誠于法老了。

他笑了。自嘲地笑了,嘴角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琥珀色的眸子里卻出現了一絲復雜的神情。他緩緩地走回王座,眼神越過殿下余驚未散的臣子、恨意未絕的馬特浩妮潔茹、低頭不語的艾薇,堅定地看著外面。他緩緩開口,語氣冰冷而堅決。

「等他醒了,我便要拷問他到死,赫梯人害死了我國的最高祭司,他們必然付出代價。」

眾臣立刻跪倒在地,面目誠惶誠恐卻又帶著幾分崇敬。「陛下萬歲!」

馬特浩妮潔茹的臉上浮現著冰冷的不屑,噙著淚水輕撫著禮塔赫失去光輝的臉龐。艾薇抬起頭,看著拉美西斯,直直地,直到那個琥珀色雙眼的主人低頭掃了她一眼。但很快,他就又好像逃避似地別開了視線。他定定地看著遠方,听著臣子的贊譽之聲,他故意不去看那些抱著異樣情感的人。

當上了法老,連這個時候都不能表露出懊喪或者後悔嗎?

為了看到更偉大的未來,究竟還要付出多少呢,是不是有一天,連自己也要迷失呢……

比耶,真實真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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