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微突然醒來,睜開眼,迷茫地看著天花板。
清晨的陽光透過純白的薄沙灑進了屋子里。
她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投下了溫和的影子。
她伸出手,潔白的手指在陽光下仿佛要變得透明了起來。
她好像,忘記了什麼。
她是在哪里?家里嗎?等一等,佣人就會把早餐送進屋子里來,哥哥就會電話過來。
那麼現在,她可以再睡一會。
她試著移動了一體,劇烈的疼痛讓她差點申吟出聲音來。
出了什麼事情,她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奈菲爾塔利,你醒了。」
陌生的聲音,卻帶著一點點的熟悉。
她隨著聲音轉過頭去,看到一雙猶如黑曜石一般美麗的眼楮。
溫和的笑意,宛若陽光流水一般讓人心悅。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簡樸的白衣擋不住他沉靜的氣質,歲月的流逝抹不去他過分的美麗,她恍若隔世一般迷茫地看著他,嘴里喃喃地說道,「難道我死了嗎?」
「不,你沒有死。」白衣的青年微笑著,烏黑的發絲垂瀉了下來,不是女人,卻比所有女人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只是你誤以為我死了,但是我沒有。」
艾薇忍著身體的疼痛,咬著牙半坐了起來,冰冷的雙手伸了過去,抓住眼前俊美的青年,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在述說世界上最令人無法相信的事實,「禮塔赫……」
「不,我叫作比耶。」他依舊笑著,宛若陽光,流水。
「你沒有死……」艾薇突然感到眼眶一熱,淚水順著臉頰滾落了下來,「太好了,我一直很想見到你,我想對你說……對不起,對不起。」
她抓著他,瘦小的身體輕輕地顫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管如何,都要向他道歉。
禮塔赫輕輕地說,「不要這樣傷心,這不是你的錯。」他微微側身過去,一位美麗的黑發女人走了進來。
「奈菲爾塔利,吃點東西吧。」
看著她寧靜祥和的神情,艾薇的眼淚流的更凶了。「馬特浩妮潔茹公主!」
女人將手中端著的食物放在一旁,微笑著說,「不,我叫作比-比耶。」
比-比耶,是屬于比耶之意,是拉美西斯賜予她的名字。那個時候,他便知道了嗎?
「那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了。」禮塔赫緩緩地說著,把艾薇的疑惑講了出來,「起初,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包括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會活過來。」
「我被送往死亡之家,即將由埃及手藝最好的木乃伊制作師將我剖開,制成木乃伊。但是突然間,我又重新獲得了呼吸。我居然活了過來。仔細想想,或許是因為在數年之前,我曾潛心研究各種毒物,嘗試了不少,所以有了一些抵抗力。……不過,依然是留下了後遺癥。」
他苦笑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艾薇這才注意到他一直是坐著的。「你的腿……」
「我的下半部分身體已經沒有知覺了。」他又恢復往日平靜的笑容,「但是我卻得到了更為重要的東西。」
他輕輕地拉了一邊馬特浩妮潔茹的手。
「你知道嗎?陛下其實是非常溫柔的。」馬特浩妮潔茹溫柔地望向禮塔赫,濕潤的眼楮里充滿著幸福的光芒,「直到我被發配到了底比斯的西岸,我才知道他還活著。那一刻,我是多麼的幸福,如果陛下當時沒有那麼做,我們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從那一天起,我們不再是第一先知與法老的偏妃,而是普通的民眾比耶與屬于他的妻子比-比耶。我衷心地感激陛下。」
他們的十指緊緊地扣在一起,他們舍棄自己高貴的身份,甘願隱姓埋名,從此平凡地生活下去。艾薇看著他們,她好開心,他們是多麼地令人羨慕,美好得讓她幾乎難以相信。
她想說些什麼,但是輕輕移動身體,轉瞬間又疼得差點掉下淚來。
對了,她怎麼會忘記。
她的身體,已經被那個人狠狠地傷害了啊……那個對別人都是那樣溫柔的人,卻這樣地刺傷了自己,將她最真摯的感情撕成了碎片。她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里……是哪里?」
禮塔赫與馬特浩妮潔茹對望一眼,「這里是孟斐斯的西岸,吉薩。」
「為什麼……我會在這里。他呢……」心中一陣劇烈的絞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他果然拋下她了,他果然不需要她了,為什麼他可以這樣殘忍!
看著她心疼的表情,禮塔赫略帶歉意地說,「是孟圖斯送你過來的。你已經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埃及與赫梯的全面戰役即將開始,法老已經率兵北上,打算在敘利亞與赫梯一決雌雄。」
「敘利亞?」艾薇睜大了水藍色的雙眼,認真地看著禮塔赫,「快告訴我,還有什麼?」
禮塔赫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馬特浩妮潔茹,緩緩地說了下去,「孟圖斯會留守孟斐斯,帶領法老近衛軍保證中心城市的安全,法老會率領阿蒙、塞特、賴三大軍團北上敘利亞,迎接赫梯的軍隊。」
卡迭石,這就是卡迭石之戰的開始!
艾薇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了歷史上這場著名戰役的種種情況。
那是一場非常艱苦險惡的斗爭,拉美西斯二世得到了虛假的敵軍情報,貿然率領自己的大部隊深入戰場,落入赫梯的埋伏,軍力受到嚴重損失,所幸稍後,自己的另一支部隊及時趕到,幫助其月兌離了困境。
她要好好想想,那支部隊的名字是……
「普塔赫」,那支關鍵的力量的名字就是普塔赫,但是剛才禮塔赫說出的三大軍團里,並沒有包括那個名字。她焦急地抓住了禮塔赫,激動地問著,「普塔赫軍團呢?為什麼沒有跟著法老遠征?」
禮塔赫愣了一下,「普塔赫軍團……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