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魯斯之眼,到底是什麼?」艾薇從地上被自己翻得亂七八糟的箱子里抽出一根金色的發帶,將頭發在腦後束起來,然後又用腳趾將放在床畔的涼鞋勾了過來。
冬有點發怔地看著艾薇那種完全沒有半點公主樣子的行為,猶豫地開口,「殿下……其實可以叫侍女來……」
「不用了,我一向只需要一個僕人照顧,朵已經不在了,難道還叫你做不成,我自己來吧。」語氣中略帶嘲諷,艾薇一身輕便的潔白短衣,灰色的眼楮眨一眨,又坐回床邊,雙手撐住下巴,看向冬,「你知道荷魯斯之眼的事情,告訴我。」
冬一陣莫名其妙,如果你不知道那是什麼,那你還要它做什麼。但是在宮中良好的修養使得他依舊非常禮貌地回答了艾薇,「其實冬也不很清楚,只是听坊間有傳說,真正的荷魯斯之眼只有一枚,價值連城。」
「哦,」艾薇點點頭,然後又笑了笑,「好,那我今天出去轉轉。」
「但是、殿下、那個、」看著艾薇毫不猶豫大步流星地就要往屋外走,冬一下慌了手腳,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上前去,修長的雙臂一下子展開,略帶靦腆地將艾薇擋在了狹小的房門前。
「噢?不是這樣看,還不知道你挺高的嘛?」艾薇抬頭看了一下冬,看起來俊秀的臉龐,但是卻沒想到已經高出了自己半個頭,「讓開讓開,我要出去。」
「殿下,因為您很快就要……厄……嫁于古實,現在還是呆在宮里比較安全。」冬小心地選擇措辭,以免不知怎樣惹得艾薇大發脾氣,通過這兩天的接觸,他發現這個面貌古怪的公主,根本不像其他人盛傳的那樣軟弱、內向、文靜,反倒像一個一旦被踩到尾巴就會大發雷霆的小老虎。他可不想沒來由地被她教訓一番。
艾薇歪頭看了看冬,然後一拍掌,「恩,對了,我這個樣子出現在底比斯的大街上是有些怪。」她轉身走回那堆箱子翻來覆去地找到了一頂在當時頗為流行的深藍與黑色假發,扣在自己的腦袋上,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後又走回了房門,潔白的小手輕輕推著冬的胸,「可以了,讓開讓開。」
冬的臉微微透出一絲粉紅,他輕輕地抓住艾薇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放了下來,「陛下會擔心的,艾薇殿下。」
艾薇輕快的表情在那一刻突然凝結,秀氣的眉毛微微踅了起來,但只有一秒,笑容就又回到她的臉上,「他不會的,再說,」
她兩手拉著冬的胳膊,硬是把他拽離了門口,「我這是出門去找荷魯斯之眼的線索,找到了還可以加快我去古實的速度,我這樣配合,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但是……」冬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駁,趁著那個空檔,艾薇就從他的身側靈巧地轉到了房門外。
「跟我一起去?」艾薇心里打起了小算盤,畢竟對古代底比斯還不那麼熟悉,她可不想迷了路。況且,冬好像還挺有地位的,很多一般人去不了的地方,帶著他就會容易不少。「跟我去,你可以看著我,而且拉美西斯也不會責怪你。」
冬嘆了口氣,其實她本沒有這個權力出去的吧……看著艾薇轉過身去快速地向前走,他只好無奈地小跑跟了上去。
今天他正好也要出門,就依著她吧。
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底比斯一如既往地被刺眼的陽光籠罩著,磚土制成的房屋泛出了華麗的淡金色,蔚藍的尼羅河上飄著數只白帆的小船,借助著悠閑的微風緩緩地移動著。街上來往的市民臉上都帶著滿足的微笑,他們背著自家的農作物,三個一群、兩個一伙地向底比斯城中心的交易市場走去。
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艾薇卻無暇顧及。她知道自己這次是偷溜出來,作為一個重要的政治工具,一旦拉美西斯發現,說不定從明天開始就會將她徹底監禁,所以這一天的時間彌足珍貴,她要在有限的時間里找出荷魯斯之眼的線索,然後再依情況而動。
一切比最初回來的時候清晰了不少,首先,荷魯斯之眼是確實存在的;其次,得到荷魯斯之眼,可以大大增加她在古實之行的主動權。一旦目標明確,接下來就都簡單了。她目前的首要舉措,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荷魯斯之眼。雖然得到了拉美西斯的承諾,但是他的多疑、他的冷酷,當遠離愛情的光環籠罩之後,漸漸顯露了出來。荷魯斯之眼是她在古代的生命線,所以她不能、也不願意將此生殺大權交于他人掌控。
愛情固然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但盲目的送死她卻不要。在古實之行里幫助他,並且自己還能活著,才是她的終極目標。
荷魯斯之眼雖然已經是當地非常流行的護身符,但若想追溯其起源,必然是直接從神廟開始追查起來更加方便。作為上埃及的首府,埃及的政治及宗教中心,底比斯匯集了古埃及最為龐大且華麗的神廟,不能不說為艾薇接下來的舉動創造了非常便利的條件。
「那麼,就從卡爾納克神廟開始吧。」在街邊一角,艾薇有條不紊地對站在一邊的冬說,「去那里找個人問問。」
冬眼前一陣眩暈,「殿下,一般的祭司不會知道像荷魯斯之眼這種可稱為秘寶級別事情的太多信息;而高級的祭司……」
「沒關系,」艾薇眨眨眼,「你帶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嗎?」
冬一愣,「冬這次出來得很倉促……」
艾薇盯著冬白色長衣下金色的護腕。
冬嘆氣,利落地摘下兩手的護腕,向艾薇遞過去,「就只有這幅護腕了,殿下如果喜歡,就拿去吧。」嗚嗚,很喜歡的護腕。
艾薇接過護腕,嘴邊勾出一個頑皮的笑容,「份量不錯,你會發現這個東西在我手里會比留在你胳膊上有用的多。」
這叫……什麼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