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趙憲溫和一笑,直如山風吹雲,說道︰「真是想不到,衍妹妹清麗絕色,竟然還有如此才學,比起來我可是慚愧多了,也不知道將來何人有幸。」說完眼神直直地望著我,滿是期盼。
听他忽然說的突然叫我衍妹妹,且說的如此直白,臉上一紅只好裝作沒听見。
小翠突然開口問道︰「趙公子,你是不是對我家小姐有意?」
「小翠。」我睨她一眼嗔然喝止,低下頭默默道︰「趙公子,‘大廈如傾要梁棟,萬牛回首丘山重’,公子少年得志,有皇上和我爹爹器重,將來必然前程似錦。謝衍只是一平凡女子,怕是擔待不得。」
「衍妹妹,難道你不明白麼,自那日在淨慈寺見了後我便……」
我睨了他一眼,阻擋了他後面的話。看他表情,我分明感受到了從他內心深處傳來的失落,我也有幾分後悔,也許是我話說的重了吧!一路再沒有來時說說笑笑的氣氛,無語。
回到府中,趙憲告辭後我自和小翠、碧雲去了閨房,讓碧雲拿來紫檀盒仔細打開,里面卻是一塊產自新疆的和田玉如意,用手撫模上去感覺溫潤和平,淡黃色的吊幔下浮雲彩鳳雕刻的極為精致。
把玩了一後兒後讓碧雲收拾好放置于小屜里面。「今日之事頗不尋常,听那管事自稱我家主人,他是北靖王府什麼人,他口口聲聲說我家主人,那主子是誰?幾個謎語對聯竟然贈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哎!世間人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也怪我自己今日偏生這般爭強好勝,好生生的瞧熱鬧也就罷了,何必要蹔露頭腳。雖然有才當為世間誦,可是我畢竟身為女子,今夜實在不應該。平日里爹爹教誨我韜光養晦我都到哪兒去了。」轉念又思︰「他是誰,作的謎和聯這般新奇,尋常人是作不出來的……」一夜胡思亂想。
次日,父親差人叫我去書房,進屋後看見母親也在,父親手里拿了張帖子。給父親請過安後他問道︰「衍兒,你昨夜里可是去了正陽大街猜謎對聯?」
「是,怎麼了?」听父親這麼一問,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哼,衍兒昨日出得好風頭啊,今日就名動京師了!朝上朝下都在議論,已經是滿城風雨,方才下朝後北靖王派人在朝堂外送了張帖子給我,請我們全家到‘風臨閣’赴宴。」
「是女兒的不是,讓爹爹費心了。」偷眼看了父親一眼,他沒怎麼動怒,心里稍安,大著膽子問道︰「爹爹可識得北靖王?」
「不太熟悉,算起來他是當今皇上的堂弟,先皇駕崩時他才九歲。十八歲的時候世襲北靖王爵位。平日里皇上、太後也沒怎麼管他,他不太喜歡朝政,索性也不上朝,成日里讀書習字,養花侍鳥,雖說尊貴無比,卻也甚少和朝廷里的人來往。」
「那依爹爹意思,他為什麼要請我們?」
「還不是你一夜間鬧得沸沸揚揚,名聲在外。」雖然爹爹有點責怪的意思,但是臉上卻是喜滋滋地,絲毫不以我闖了禍。畢竟啊,北靖王這麼自命清高的人有請,任誰也是臉上有光的事兒。
「都說我們謝家出了才女,王爺只說是想見見你,你且下去好好打扮打扮,到了王府莫失了禮儀。」母親叮囑道。「是,女兒知道。」我點頭應承著母親。
回到閨房後換了身淡黃色素緞衣裙,在燕尾發髻上橫貫一支金釵。疏疏繡幾枝折枝玉蘭,頭上點上幾處素色珠翠,我站在雕花鏡奩前,鏡中的人如清月皎皎,粉荷露垂,一點杏花煙潤,更顯得風致娟娟,翩然如畫。
到了北靖王府遞上貼子,門衛進去通報後里面跑出一人,正是昨天夜里那身穿絳色衣服的管事。管事作了一揖拱手道︰「煩尚書大人與夫人久等,還請大人和夫人恕罪,我家王爺和王妃已經在里面久等了,請。」說完順手作了個請。
「有勞管家帶路。」父親禮貌的回答著。
管家把我們帶到了後花園,這園子布置的甚是幽雅,中間先引山泉圍繞園子一圈,然後引流灌溉中間棠湖,四周種滿花異草,奼紫嫣紅。棠湖內波光粼粼,碧荷如盤滾玉珠,回廊近水,池邊種滿青翠的葦葉,被水氣一籠,混著菱花荇葉的恬淡香氣,沁人心脾。彩畫長廊,蜿蜒曲折,石欄環繞,長廊的每根枋梁上都有彩畫。臨風閣涵虛堂高踞在棠湖中央,掩映于綠樹叢中。閣上「留佳」、「寄瀾」「秋水」、「清遙」四座八角重檐。
風臨閣內北靖王和王妃在虛席以待,我們尚未走近北靖王已經站了起來,雙手交叉于後。看我們走進,他右手攜了王妃走出風臨閣迎了上來,拱手道︰「尚書大人駕臨,小王不盛榮幸啊!」聲音清脆響亮。
「王爺言重了,王爺相請,該當是下官榮幸之至!」父親今天顯得喜氣洋洋。
「哈哈,客氣客氣,大人請里面坐。」
「王爺先請。」父親客套的回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