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路走走停停,終于到了開京地界,對這片土地,我說不清楚有什麼感想,曾經它帶給我夢想和期盼,讓我熱血沸騰,但是,現在它能帶給我的僅僅是兩副親人的骸骨,外加三尺黃土而已。
我心里著急,沿途向路人打听廣濟寺在哪兒,路人紛紛搖頭說不清楚,這倒奇了,諾大一個寺廟難道就沒人知道?
我們一路慢行,再過去前面十余里就是開京城了,路邊有一茅草搭建的涼亭,里面有人在布施茶水,涼亭外掛了一張塑匾,塑匾上貼著白紙,上面隸書「功德茶」三字,有一中年男人帶著家丁模樣的人坐在里面。我們路過時,那家丁招呼道︰「幾位趕路累了,可要坐下喝杯茶否?」
本來我急于向西趕路,听他說的客氣,又惦記德柯兒有身孕,遂決定留下來,見我們一眾人等都來了,那中年男人臉上大喜,忙招呼家定擺好條凳、茶碗招呼客人,自己親自拎了大茶壺一一給我們斟上。
如今正值初夏,天氣尚不是很炎熱,他主僕二人這般辛苦在路邊施茶布德,挺讓人奇怪,趙憲多了個心眼,趁人不備,順手拔下德柯兒發簪上一根銀簪試了試茶水,對我們點頭示可,有些汗顏的用漢語說道︰「沒事,我多心了。」
我對那中年人笑了一笑,頜首謝過後端起茶水飲了一口,清悠悠的茶香從唇齒之間滲出,原來那大茶壺里倒出的竟還是好茶,雖不說是上品,但與一般茶肆酒樓里的相比卻也不差,微微覺得奇怪,遂問道︰「大叔,這天氣又不是很熱,你如何這般辛苦守在路邊布施功德?」
男人笑道︰「我與賤內成婚多年,膝下從無所出,自從听了晦恩大師之言,日行一善,賤內竟懷上了孩子,所以,也就在這路邊繼續廣結善緣,希望將來孩子能順利出生,平安成長。」
哦,原來如此,我和趙憲相對微笑,趙憲為剛才的謹慎有些臉紅,還好那男人沒看見他試茶,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淳樸之人。
「恭喜、恭喜,不知道嫂夫人什麼時候生產?」趙憲問道。
男人笑呵呵的答道︰「快了,晦恩大師已經幫忙把過脈了,據說是個男孩。」
這高麗其實很多地方都和中原相似,中原人大多重男輕女,高麗同樣如此,我也跟著趙憲恭喜了他一回,中年男人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連連致謝。
趙憲說道︰「那晦恩大師可真了不起,孩子尚未出生,他一把脈便知道是男是女,真可謂神僧。」
中年男人笑道︰「晦恩大師除了研究佛學之外,也精通醫理,只是他甚少與人看病,我是因為家父過去曾經幫助過不少廣濟寺外出化緣的和尚,晦恩大師才破例相待。」
「哦」。我們明白了,這便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當初他父親樂善好施,終究結下善緣,今日得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