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
是日風和日麗,天色晴郎,街面上人頭洶涌,車水馬龍,熱鬧無比。
喧囂的人群里,躲躲閃閃的鑽行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布衣少年人,此子身材修健,長像清俊之極,舉手抬足間,渾身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吸引力。
特別是他那雙眼楮,深邃異常,顧盼生情,宛若兩點燦星,靈動誘人無比。單看其形態,竟能令人不由自主的聯想起最著名的美男子潘安和宋玉。
長街一陣騷動,看著這少年匆匆而過,街面上的女子大都瞪大了眼眸。
她們中有的紅暈遍臉、有的眼波欲滴、更有甚者,全身均在輕顫。心里均覺︰這個十四、五歲的俊美男子,正是自己心底最深處隱藏著的夢中情人;正是自己千般尋覓、萬般苦待的生死戀人。
那少年面紅過耳,垂首不敢稍抬,心里只是叫苦不迭。
自從他踏足城里後,目光所及,觸到的都是眾女那些愛慕、痴迷、異彩漣漣的眼神,他半點也不明白,只覺得這些盈盈美目愈來愈讓自己心慌意亂。
他昏頭昏腦的縮首亂鑽,自己也不知道來到了何處,慌不擇路之際,猛見前方有條岔巷,大喜過忘下,趕緊奔入進去。
巷內行人無幾,果然避過了眾女那些咄咄逼人,似要吃人的目光。
那少年吁出一口大氣,拭去額頭處的滾滾汗珠,再拈了一下手中的那只大酒葫蘆,咪眼上視,只見碧空長晴,朵朵白雲如洗,心情不覺一暢。收回目光,步履輕快的往前走去。
小巷漸行漸寬,不多時已到盡頭,外面是個三岔路口,左右各有一條寬廣石板街道,街上人頭攢動,擁擠不堪,兩旁商鋪林立,繁華異常。
那少年早成驚弓之鳥,見到如此景像,止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四下亂看,只欲找條出路。
忽見斜對面不遠處,聳立著一根旗桿,上面懸著一面錦旗在風中咧咧作響,旗上書著四個大字︰「太白酒樓」。
那少年皺著眉頭瞅了眼手上酒葫,暗暗嘀咕道︰「師父也真是,明知我從未到過城里,卻硬逼著我來替他打酒,早知道那些臭丫頭片子要死盯著我不放,我才不會來哩。」
想著自己師父沒酒喝時的瘋狂,他便大感頭痛,懦懦朝外瞧了一會,抬起葫蘆遮住臉面,硬著頭皮走出小巷,大步向酒樓走去。
堪堪將至,酒樓里忽然偏偏倒倒的奔出一個中年人來。後面一個二十多歲的酒保手提木棍,邊追邊罵道︰「老酒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酒喝!老子今天打死你!」
木棒劈頭蓋臉的朝中年人打去。
「太白酒家」門口頓時忽啦圍上來一大群人。一人問道︰「小三子,怎麼了?」
那酒保小三子氣呼呼的道︰「這老家伙偷酒喝!我說哪,庫房里的酒這幾日怎麼老是少呢,他媽的,原來是被這老小子偷了!哼,卻害得老子天天挨掌櫃的罵!」
他越說越氣,木棒下落的也越發狠了。
那少年長眉一皺,快步近前,擠進人群,定目看去。
那偷酒之人年歲約在四五十之間,五官清秀,穿著一件襤褸的灰色長衫,頭上扎著一條秀才巾,抱著頭,面色煞白的躺在地下簌簌發抖,看上去甚是可憐。
見他長像端正,顯非貫作肖小,那少年惻憫之心大起,眼見小三子嘴里喃喃喝罵,尤自狠打不已,再也忍耐不住。
越眾而出,一把抓住棒頭,叫道︰「喂!不要打了。有什麼事,大家慢慢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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