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三雙手抱頭,就地一滾,鑽入桌下,再不出來。
他人本猥瑣,刻下情急狼狽,只看得人人好笑,龍戰天更是呵呵一下笑了出來。
男子一抓不中,心情本已惱怒已極,聞听笑聲,哪里按捺得住?立時找著發泄對象。
霍地轉身,怒瞪著龍戰天,喝道︰「小子,你笑什麼?」
龍戰天無名火起,懶洋洋的伸展了一下虎腰,慢條斯理道︰「我自笑我。關你屁事!」
此語一出,男子臉色驀地通紅,隨即陡地鐵青,森然道︰「小子,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龍戰天怒意更甚,輕蔑一撇嘴,道︰「老子怎會不知?不就是一個呼五喝六的臭小子嗎!」
陳老大見龍戰天人品俊逸、氣宇軒昂,隱隱然有飄然出塵之像,心中對他甚有好感,聞言趕忙站起,急打圓場道︰「小兄弟,你還不知道這位公子是誰吧?他便是青城派‘陰陽雙劍’中的于明大俠……」
于明抬手一揮,陳老大猛覺勁氣襲體,下面的話頓被逼回肚中,身不由己的一坐回原位。
于明眼神一寒,冷冷盯著龍戰天道︰「小子,觀你腰掛長刀,想來也是江湖中人。嘿,這樣也好,免得待會別人說我欺侮你……!」
「放你媽的屁!」
龍戰天大怒,霍地站起,眼內神光爆出,喝道︰「你要怎樣?」
聲若轟雷,震得整座大廳嗡嗡作響。
四下剎時鴉雀無聲,廳上眾人一齊訝然回望過來。
于明呆若木雞的注視下,龍戰天氣勢懾人的道︰「哼,就憑你青城派,想‘欺侮’老子還差得遠!實是不自量力!」
廳里群雄詫呼一聲,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一人道︰「咦,這年輕人好大的口氣。竟然不把‘陽春白雪’于大俠放在眼里!」
又一個女聲道︰「是啊。青城派乃是天下四大門派之一,于明和‘陰風慘慘’同為該派當今最杰出的弟子,近年來,在江湖上威名遠播,是當世屈指可數的頂尖高手。我看哪,若雙方動起手來,這年青人必敗無疑。」
「不一定!」
也有人不服氣道︰「那年輕人既敢口出大言,必有真才實學。你們瞧,他氣勢雄渾,風標非凡。而且……而且渾身上下有那麼一股子說不出的意味。愚意以為,勝負難料,嗯,勝負難料!」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言于明勝,有語龍戰天勝。大廳上亂鬧成一片。
听著眾人的竊竊耳語,于明臉色陰晴不定,心里怒不可遏。瞪著龍戰天,雙手難以查覺的微微顫震著,暗暗摧動內息。
盛怒之下,也便顧不得甚麼身份不身份了。只想在一招之內就將眼前這個舉止狂蕩的無名小卒生生擊斃。
見他白潔的俊臉上猝然罩上一片紅雲,竟然略顯「嫵媚」,龍戰天嗤地一笑,大感有趣。
他笑吟吟的看著「妖艷」愈勝的于明,暗內差點笑破肚皮︰「青城派居然有這種娘娘腔!難怪師父會說該派不足為懼。呵呵,陰陽劍法中的‘天地玄黃、朝陽東升’,竟被這家伙練成了陰盛陽滅。此事倒也稀奇!」
胡思亂想間,忽覺身前異勁襲至,氣浪如箭,逼窒得自己呼吸困難。然後才見于明微曲的左掌展現面前。
龍戰天啞然一笑,身形晃處,魔幻般退至廳心。
于明心中一凜。
青城派「左手擒拿九手」向無虛發,錢老三是天下第一偷兒,偷模扒竊已成習慣,身手自是滑溜之極。先前一抓不中倒也不奇。想不到這年輕人默默無名,竟也能避過這同一式「四指捻螺」!
大失顏面下不及細思,如影隨形般閃電追上。雙掌眼花繚亂的來回一陣交錯,霍地一聲劃空厲嘯,左手從不可思儀的角度向龍戰天抓去。
龍戰天哈哈大笑,右掌顫處, 啪啪指掌交擊聲剎時響個不停,眨眼間,與于明硬踫硬的對換了十余下。跟著撮掌成刀,噗地切正于明肩頭處。
「啊……」
于明長聲慘呼,踉蹌暴退,一條左臂當即軟軟垂下。額冰冷汗涔涔而落。臉上肌肉不住痙攣,神情極為痛苦。
四下屏息觀戰的群豪一齊為之瞠目。
誰會料到,這默默無聞的年輕人竟然一招便擊敗了青城派近年來最負盛名的兩大高手之一。
龍戰天屹立場中,放眼四盼,看著神態怪異的眾人,心里得意之極︰「師父說得沒錯!青城派果不足懼,這娘娘腔更是不堪一擊。」
身後腳步聲響起,跟著听見一個沙啞難听的嗓音道︰「公子爺,真是多謝你了。那姓于的小子逼得老子好緊!嘻,想不到他也有今日!」
正是錢老三。
龍戰天從小淒苦,為了裹月復求生,有時手腳難免有些不干不淨。想不到長大成人後,第一次行走江湖便巧識一個大偷。一時心里頗感親近。
笑道︰「錢老三,你偷了于小子什麼東西?」
錢老三呆了一呆,忽然滿臉通紅,窘笑道︰「這個嘛……嘿嘿,說給公子爺听听也不打緊。我……我偷了他的內衣。」
龍戰天差點笑出來,斜睨他道︰「錢老三,你該不會是有斷袖之癖吧?」
錢老三鼠目一瞪,便待發作。猛地省覺眼前之人武功高深莫測,自己萬不是敵手。而且他對自己又有解圍之恩,怎可對他無禮?
強抑惱怒,假笑道︰「公子爺誤會了!我錢老三堂堂男兒,豈會有那種傷風敗俗、卑鄙無行的劣習?其實,于明的內衣上……這個……」
干笑幾下,停口不語。
龍戰天大奇,正要追問。
于明飽含怨毒的切齒聲傳過來道︰「一招之賜,于某緊銘于心。小子,你我後會有期!」
此地他已無顏再留,話罷一個轉身,大踏步出門而去。
龍戰天嘿了一聲,懶得理他,和錢老三走到廳角,追問道︰「錢老三,于明的內衣究竟是怎麼回事?」
錢老三鬼鬼祟祟的四下亂瞟一會,神秘兮兮的道︰「公子爺肯定知道‘天下第一美女’吧?不瞞你說,于明的內衣上便畫著她的仙容!」
他渾身微抖,好容易把話講完,已是滿臉紅光,興奮之極。
見他如此激動,龍戰天大訝,愕道︰「誰是天下第一美女?她的‘仙容’怎會繪在于明的內衣上?」
錢老三一下瞠目結舌,呆呆看了他一會,結結巴巴的道︰「公子爺,你,你真不知道誰是天下第一美女?」
言下之意,天下間不可思議之事莫過于此。
龍戰天不耐道︰「不知道!錢老三,她真有如此狂妄?敢自稱是天下第一美女?」
「哎呀,不是自稱,不是自稱,此乃天下公認!」
錢老三口沫橫飛急搶道︰「公子爺,不是我錢老三說你,你也太過孤陋寡聞了。居然連天下最美的女子是誰也不知道!以我看啊,世上的男人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不知了。」
龍戰天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暗罵︰「他媽的,這有何大驚小怪的!你小子還不是‘天下第一’,老子一樣聞所未聞。他女乃女乃的,只不過人家是美女,你小子是賊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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