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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琴平穩過了沒幾天,那天夜深,她又被母親揪心的哭聲驚醒,母親望著玲玲的照片痛哭!鑽心的哭聲,使她在這個屋子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盡管上次她出家沒成功,但對這個家完全心涼了!無法呆下去了!大學夢也徹底破滅了!這個時候,突然眼前一亮,她想到廣州去打工,電站不也有幾個家屬在廣州打工麼?她們能找到活干,她為什麼不能?打工賺來的錢,除自己生活費外,她源源不斷地匯給家里,卻不告訴自己的地址,讓他們無法找到她,她就這樣過一輩子……父母對她有養育之恩,她要報答他們,她還欠玲玲一條人命……
母親夜深揪心的哭聲,象強大的催動劑,使她精神振作起來!她要贖罪,她要報恩,她要還父母對她養育之恩的情!
母親夜深揪心的哭聲,又象鞭子一樣在催趕著她!她不能在這個家庭呆下去了!一刻也呆不下去了!盡管她深深懷戀著她的父親……
玲玲死後,劉老師解憂的方法是埋頭寫懷舊的小散文,寫對人生的感悟什麼的,投給一些報刊雜志,很快有了收獲。飄來的稿費單,少則五塊,多則五十塊,偶爾有一次一百塊的,他一分也舍不得花,全給了琴琴。他想通過這個紐帶,多少能溫暖一下琴琴的心。這些錢琴琴都將它存起來,已經有一千多塊了!她悄悄來到火車站,買了一張到廣州的車票,列車正點進站是晚上十點鐘。除掉這次買火車票的錢,她身上只帶兩百塊。她準備用這兩百塊錢,到廣州去闖世界!
那天晚上,父母親又在鬧矛盾,琴琴盡管沒听清他們因什麼吵嘴,但能夠感覺得到,還是因為她「害死」玲玲的事,父親多喝了幾杯悶酒,一個人關在屋里生氣。明天他還要回文化館上班。琴琴匆匆收拾好行李,推門進父親房間,想暗示著向他告別。誰知還不到晚上九點,他就躺在床上睡著了。見此情景,琴琴將存折放在房間桌上,存折上還有一千塊錢。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妥,怕她母親突然開門進來就麻煩了!她是絕對不能容忍他有私房錢的!她又細心將存折放進他的口袋里。她本來想吻他一下,作為告別,又怕將他弄醒。就流淚滿面,深深朝他鞠了一躬,一步三回頭的離家而去……她母親心正煩,這會在樓上一戶人家打麻將呢。
她順利搭上到廣州的火車,幾節車廂都是滿員,她一下子還找不到座位。閨女呀,坐這吧。擠一下坐。一位好心的大娘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她一看暗吃一驚!這位大娘多象自己外婆呵!慈眉善目,充滿母愛,連露出笑容的神態都一樣!琴琴望著她,心情就亮堂了許多,便與大娘攀談起來︰
大娘,您這是到哪去呀?豹子泉呀。是個縣還是個市呀?是鄉里呀。也不偏僻,離縣城只有十幾里路呀。前面過去兩個站就到了。我兒子會來接車呀。我們自己有汽車呀。你兒子是大老板吧?也可以這麼說吧,做生意賺了點錢。大娘,那個地方怎麼叫豹子泉呀?她就將頭偏過去,笑呵呵的與她講開了——
豹子泉真正的起源,就是他們家院內的一口古井!那口古井名叫「豹子泉」。井口不大。一眼看去,就象豹子的眼楮呀。怪就怪在這個地方缺水,別的井要打十幾二十米深才有水。而這口井是一股噴泉,清亮透涼,伸手就能舀到。就這樣出名啦。
他們當時在外面做了點小生意,賺了錢就選中了這塊地盤,又蓋起了房子。大娘有一個兒子,四個閨女。大娘講到這里,又關切地問她,閨女呀,你這是到哪去呀?到廣州去打工。到廣州去打工?你一個人?廣州有親戚嗎?沒有?大娘神情就嚴肅起來了!那你太冒失了!那個地方很亂,你知道嗎?你怎麼一個人出遠門呢?怎麼,父母親都病了?要靠你去賺錢?唉,閨女呀,你的命就苦了……
就在這時,列車進了一個站,下車的人很多,她們這兩排座位的人都下車了。她們可以靜心交談了。
我看你還是別到廣州去,太冒失了!就到這里縣城找點事做不行嗎?大娘,我會注意的。我到一些大餐館去找事做,應該是需要服務員的。我沒有什麼特長,端盤子洗碗應該是會的。閨女呀,有了!大娘猛然想到了什麼,情神又顯得興奮起來。你不要到廣州去了!到那里太冒險了!你可以到我們家來做工呀。你長得這麼乖,我一下就喜歡上了你!到你們家做工?做什麼?做礦泉水呀。做礦泉水?對呀。你就住在我們家,吃我們的,每月還給你三百塊錢。活呢,也不累,到那你就知道了。比你到廣州去端盤子洗碗還是強多了!你放一萬個心,決不會有半點害你之心!你比我那幾個閨女長得漂亮多了!我還真想收你做義女呢!
琴琴想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她望著她,就象回到了外婆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