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苦戀與父女情的絕唱——藍玫瑰 中卷︰戀之歌 第六章︰尋找藍玫瑰(2)

作者 ︰ 鐘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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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從沒在賓館見過有畫展廳,這個畫展廳挺氣派,里面掛滿了畫。何進的《浪里飛舟》,掛在大廳一側不太顯眼的地方,對畫我沒有研究。

何進見我們進來好生興奮,大概向他的客人介紹得差不多了,或者不太敢在他的老師面前過份賣弄。他只是含笑沖著我們說,這幅畫的靈感來源晚上做了個夢,夢見李白乘一葉孤舟順長江漂流而下,長江山峽水是清的,浪濤洶涌,一覺醒來就開始創作《浪里飛舟》……

我這個門外漢,卻被廳的正中那幅名為《柳河源春光圖》的巨畫所吸引!何進還在與劉老師講什麼,我卻悄悄奔到這幅畫前,細細欣賞起來!我確實被這幅巨畫吸引住了!畫中哪山哪水,顯得格外綠得鮮活,真畫出神韻來了!尤其是哪醒目的「藍玫瑰山莊」,還有古撲清香的風味,臨江的吊腳樓別具一格,讓人心曠神怡,飄然欲仙……

他們也過來了。何進說這是香港一個女畫家畫的,賓館老板將它買下花了十萬!印章上的字你能認得出嗎?那是金文字,她的藝名叫「藍玫瑰」。藍玫瑰?!又一股電流擊中我的全身!當年柳河源張師傅講述他養女杏花的故事,立即浮現在眼前!直覺將這朵「藍玫瑰」與那朵「藍玫瑰」緊密聯系起來!她曾跟她的篾匠父親在深山老林過著野人生活時,不是立志要當畫家麼?是她麼?她是柳河源的人嗎?我月兌口這麼問何進。那個地方只能是出野人的地方,人家是香港的!她先是商人後來才成畫家,是個千萬富婆,可不得了!她真名?記不清楚啦。在一本什麼雜志上,好象看過她的報道。哪本雜志上?記不清楚啦。你怎麼對她這麼感興趣?刨根追究問個沒完沒了?他有些不悅了。畫好看人不一定漂亮,說不定是個滿臉大麻子呢!不是這個意思,我看廳里這麼多畫,這一幅才是壓台之作!盡管我對繪畫不懂,我感到這幅畫,比何進那幅畫要好得多!對!作家先生這個圈外人,能夠跳出來看世界!你看我們柳河市,那麼多人畫柳河源,就是畫不出這個神韻來!她在畫壇上的名氣怎麼樣?劉老師問。海外有些影響,國內名氣不大,但勢頭來得猛!這幅畫開始是在省里參展,還獲了大獎的!

何進打了一個漂亮的手勢,接著高談闊論,吸引了好些人圍過來听,好象這是他的杰作,或他是這里的專職講解員︰

高明的山水畫,是能透出中華民族文明的底蘊的!因此這幅畫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絲一縷,一張一弛,都要叩之有聲,听之有韻,動中有靜,靜中有動……

所以,她的畫十分講究在構圖、著色上下功夫,使之清麗、新穎、明快、悅目,其精華是整體透出空靈。其空靈之處,不著墨亦有三千世界,萬千山水……他開始搖頭晃腦起來,深情地望著畫呤道︰有山有水皆詩畫,無名無利可清心。是呵,近水輕靈,遠山靜幽,通透清新,群峰疊翠,松濤林海,高天流雲,飛流涌瀑,雲霧翻騰,氣壯山河,翻江倒海……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禪中徹悟時,看山還是山,看水依然是水……妙極!妙極!藍玫瑰的畫真是妙極呵……

喝茶去怎麼樣?我請客!何進挺興奮的將手一揮!並要我們稍等,他上樓進跟經理打個招呼。不一會他就下來了。他說進「三包」!我悄悄跟他說,晚上十點半我還要接車。他說還早,可以一起聊會天再走。他又到總台去,跟那個服務員打招呼,要她十點準來叫我們!這位服務員妹妹在火車站廣播室,今晚恰好當班,列車是否晚點,她都能掌握呢。這樣,我就可心放心跟何進他們喝茶去了。

我們來到三包,我邊喝茶邊想到那幅畫!這幅畫是篾匠女兒藍玫瑰畫的嗎?她不是小時候就愛繪畫,立志要成為畫家嗎?況且是畫柳河源,藝名還取「藍玫瑰」……一定她!一定是她!藍玫瑰……

我說想解大便,到包房廁所解不雅觀,還是到外面解好。何進說文人都有股酸氣,包括他自己。我開門出去就直奔畫廳……

我奔到畫展廳,繼續欣賞著那幅畫,漸漸頭腦就冷靜下來了。因為柳河源早已對外開發,涌入柳河源的香港游客不少,其中當然也包括畫家。畫家取上「藍玫瑰」的藝名有什麼大驚小怪呢?況且這個名字並不生癖,我從QQ上一搜索,不就有三百多朵「藍玫瑰」麼?從她的身世來看,她後來因父親欠賭債,自己遭綁架又逃出來了。也不太可能會跑到香港去,逃港是件這麼容易的事嗎?退一步講,就算跑到香港去了。真的就會圓她的畫家夢?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巧!再說,她自己連生存保障都沒有,如今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這麼悲觀的想著,這幅畫對我的吸引力就不怎麼大了。我又怏怏離開畫展廳……

畫展廳前面有一處假山與燈光噴泉,很是引人注目,不少人都在這里停留。我也覺得那個燈光噴泉設計得好,噴出來的水霧象一朵五彩繽紛的花。看得正出神,好些人又涌過來了。我不由抬頭,猛然發現前面一個天藍色的亮點!她邁步恰似在飄動,我心頭不由一熱!這樣漂亮的貴婦人,相信誰見了也會動心!漸漸近了,當我們的目光觸踫到一塊時,我一下眼楮就亮了!差點喊出了聲!是她!藍玫瑰!我的心都快跳到嗓門口來了!我還沒完全運過神來,她就眼楮望著天,漫不經心的掃了我一眼,仿佛就將我整個靈魂攝去了!她與我擦肩而過,開始慢慢欣賞著假山與燈光噴泉,好一陣,才徑直走進了畫廳,好多人都進去了。我也不由自主跟了進去……

她在人群中欣賞那幅《柳河源春光圖》,我邊裝著看畫邊鼓足勇氣靠近她。這時,我聞到了她身上飄來的淡淡的清香,我被她整個兒的吸引住了!突然,我十分驚訝的發現,她後頸窩的頭發叢中,隱藏著一顆讓我心驚肉跳的紅痣!天底下沒有比這更湊巧的事,她就是藍玫瑰!真的!我反常的舉動,被她察覺到了。先生,您這是……她打破僵局,神情顯得有些緊張。我一下子也愣住了,或者說完全被她吸引住了!我激動的全身都在顫抖,不由自主月兌口而出︰是你,沒錯!真的是,真的……

看得出,她只怕我神經有問題,她從鼻孔里「哼」了一聲,頭就轉向一邊,繼續欣賞著那幅畫……

就在這時,何進奔進畫廳來,大聲喊道︰

作家先生,你原來在這里!要我好找!你老先生還在看畫呀!出去這麼久了,劉老師怕你出事了呢!要我出來找找你……剛才那個服務員還進來告訴我們,列車晚點啦!估計要十二點左右進站,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她則猛然反過身,盯著我,我听到了她輕輕吐出兩個帶有問號的字︰

作家?……

我又跟何進奔回包廂去了。我哪有心思再喝茶,先是盯著何進,听他滔滔不絕談繪畫的技巧,其實一個字也沒有听進,听著听著就實在蹩不住了。我說你們慢慢聊,我必須要走了!我還有點別的事……說罷,我就趕快離開了包房……

這會,我頭腦冷靜了許多,底氣一下就足了。我完全可以理直氣壯跟她講明白︰你是你!沒錯!別緊張,請听我把話講完。首先必須申明,不是我精神有問題,請看我的工作證,我身上還有中國作協證……唉,該從哪講起呢?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這些年我卻還在尋找她。尋找與她一道來到人世間的精靈。她長得很有特色,臉型象朝鮮人,鼻子象新疆人,眼楮就有些勾魂了,又大又亮,水水汪汪。這些特征,在這個地球上是很難復制出來的。只有孿生姊妹,上帝才會完成這幅杰作!這些年,我一直在苦苦尋找她,是真的!尋找我心靈的歸宿——藍玫瑰。一朵紅玫瑰在人間消失了,我必須要尋找另一朵藍玫瑰……你的外貌,你的氣質,尤其是你的眼神,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就是藍玫瑰!與你胞姐紅玫瑰長得一模一樣。惟一不同的是,你將頭發染成了金黃色!還有你的體態也胖了,象位貴婦人了!但你的神沒變!你的整個人形沒變!我的直覺本來就沒有錯,你頸脖中那顆紅痣更進一步證實了我的判斷!你就是江美姣的孿生妹妹,你只比她晚來到人間10分鐘!你別以為我在講胡話,除了你頸脖中的顆紅痣外,還有你背上的胎記!你花匠的父親將你取的乳名叫︰藍玫瑰!你還是陳柳!你還是杏花!你還是楊麗花!……

以上這些台詞,我是在一瞬間完成的,或者叫靈感。我快步走到那畫展廳,急切的想趕快向她表白,哪怕是判斷錯了,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心里也可以松口氣。我奔進畫展廳,畫展廳只剩下幾個人,不見她的蹤影。腦袋不由嗡的一聲,樓下幾個廳都轉了,仍不見她!她是不是上電梯回房間去了呢?她住在什麼房間?這會也不知哪來的膽量,我竟跑到總台去︰

請問有位穿天藍色綢緞旗袍,長得挺漂亮的太太住在哪間房?她皮膚挺白,胸前掛了一串藍寶色項鏈,頭發有點卷,是金黃的……

服務小姐很負責任,她仔細听完我的口述後,皺了一下眉頭,象在深思的樣子,才認真回答我︰

她剛才出去啦。她是住在這個賓館,已經來兩天了。她不知道她是哪間房,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不在她手上登記的……

我又開始細細查找旅客登記薄,看上面有沒有「楊麗花」三個字。一無所獲,不由涼了半截!但我心里仍在翻江倒海,渴望著她的出現!我必須要將壓在心頭多年的一塊巨石卸掉,我判斷決不會錯,完全可以肯定。是她!不管是身材、臉蛋、眼楮,甚至連她哪從鼻孔「哼」一聲的神態都象化了紅玫瑰!

熱心的服務小姐進一步告訴我,她見她吃完早飯,都愛陪著兩位老人在後面花園的亭子里坐,一直到吃中飯才出來。你明天可以直接到後花園去找她呀。他們看上去都象大老板。你也是做生意吧?看樣子也象。我在三包。她等會回來,要她來找我行嗎?先生貴姓?姓瓊。好的。

我剛走到三包門口,仍感到沒有進去的必要,我總覺得她還會到畫廳,怕將她漏掉。于是,我再一次來到那個畫展廳,里面三三兩兩進來一些人,但沒有看到她。我從畫展廳出來,開始關注著大門口,就在這時好象有人在喚我,四周張望原來是那個服務員!

瓊先生!瓊先生!他們上電梯啦!我都沒留神,他們就進來啦!我看她背影有點象,追過去認準是她時,想喊來不及啦!他們上電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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