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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辣辣的太陽還掛在上空,這些天我們一個個都曬黑了!連琴琴那麼白白淨淨的,也曬得滿臉通紅。沒有一絲風,天邊也看不到可怕的烏雲,那來的暴風雨?我神情既緊張又困惑不解,高原的暴風雨我從電影里見過,那勢頭是驚心動魄的!馬幫加快了進行的速度,有點象躲避敵人飛機似的,簡單是一溜煙功夫,就進了那個山谷。也就在這時,頭頂滾來了一大團烏雲,將太陽吞噬了!天際開始滾動著雷聲,聶齊赤爾糾正道,不是雷是風聲,但山谷還平靜,沒有感覺到有多少風。
聶齊赤爾問我們帶帳篷沒有?今晚要到這里過夜,他們就開始搭帳篷了。我與大偉都帶了。大偉趕快將自己的帳篷拿出來,我的意思是就用一個帳篷,四個人呆在一起,而且帳篷還搭在馬幫帳篷的中間,這樣就更有安全感了。帳篷很快搭起來了!約莫半個小時後,雨就落下來了。雨點挺大一顆,打在帳篷頂上撲撲直響,風也嗚嗚怪叫。由于我們在避風的山谷,只感到雨下得急,風到不覺得大。雨下了一個多小時,嘎然停了。高原的雨來得急,收得也快。馬幫用這段時間吃晚飯,他們帶著有干糧,給我們每人分了兩個大餅,用酥油茶下餅。聶齊赤爾說將就一下,剛停雨到處都是濕的,不好開火做。寧姐說伙食費一起結算,聶齊赤爾擺了擺手,算啦,我們有緣走在一起,交個朋友,收什麼錢!寧姐說,親兄弟明算帳,這個是要給的,到時候一起給。聶齊赤爾笑了。如果我收了你們的錢,下次我就不好去找你們了。我們的交情就斷了。我們是老跑生意的人,干糧都帶得充足……
大偉食欲好,很快吃完了兩個餅!我與琴琴吃一個就飽了。寧姐只吃半個。雨雖然停了,風卻嗚嗚在叫。當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雨又落下來了!在這風雨交集的夜晚,我們不敢睡,相互靠著坐,寧姐背靠琴琴,我背靠大偉,怕有什麼意外,好作出迅速反應!我還是睡著了,並做了個夢。夢見琴琴又失蹤了!後來見她掉進懸崖了!我猛然一驚,醒了。天也亮了。令我吃驚的是,我們這樣背對背靠著坐,不知什麼時候錯位了!我感覺有點不對頭,悄悄反手往後一模,竟是長頭發!我敏感到是怎麼一回事了!當天已大亮的時候,琴琴靠著大偉睡得正香呢!顯然是寧姐半夜起來使出的鬼把戲!
第二天的早餐就在山谷弄,我們仍在馬幫處搭餐。太陽出來了。他們用石頭砌了一個灶,用毛草當柴燒,將酥油茶、女乃絡、米粑等食物弄好,在圍在一起吃,寧姐的食欲比昨天好多了,吃了兩塊米粑,一大碗酥油茶……
吃罷早飯,我們繼續趕路。翻過這座山時,風顯然格外大,吹得人還有點站立不穩,聶齊赤爾說這是個風口,昨天如果經過這里,就要把人刮下懸崖去!翻過這座山,我們又進入一個大峽谷,由于昨晚下了暴雨,山谷到處都有泥土亂石,路極不好走。行進了一個多小時,眼前猛然一亮,一股狂風差點將我們刮下去!我們又到了一個風口!這里是兩座大山交會的地方,我們要橫穿過這道「風牆」!你們扒下!扒下!減少風的阻力!聶齊赤爾朝我們下達命令,又補充一句,剛才就跟你們講了,過風口要扒下扒下!我們沒有想到這是風口,這股風來得太突然了!這時我見那些馬幫們,一個個象軍事演習式的,葡臥著在進行!我們總算艱難的爬過這個風口,聶齊赤爾說不是每時每刻都有風,這股風是才吹過來的,因為剛才快到風口時,都還沒有听到風的鳴叫聲。你們听,現在我們走這麼遠了,風口的風還在嗚嗚叫……風口過後,又開始上山了。這時,天又陰下來了。開始下著小雨。盡管雨不大,但氣溫至少降低了十度!而且越往上走,氣溫越低,寒氣逼人!我開始有高原反應了!頭象炸裂的絞痛。我見寧姐與琴琴嘴唇都發烏,大偉身體素質好,看上去沒有一點事。當我們爬到山腰時,突然見馬群有點亂。聶齊赤爾又將軍似的手一揮,大喊一聲︰有塌方!危險!兩邊散開!快往上跑!他早告訴我們,在山上遇到塌方不能往下逃,這是求生之道!
我抬頭看到前方山崖上,有一股小泥土夾著石頭往下流。馬群有點亂,幾匹馬擠在一塊兒,驚恐的原地踏步,四周張望。還有幾匹馬迅速掉頭往後面的山坡上沖,馬幫的人顧不得馬,只顧自己逃命了!我們四個人一下就跑散了!我原想盯著琴琴,但她奔得太快,我沒法追上她!突然,我感到胸口沉悶透不過氣來,頭像被重錘猛敲擊了一下。我正頭昏眼花,又見側面寧姐摔倒了,趕快奔過去將她拉起,我自己又跌倒了!她重重倒在壓在我身上……就在這一瞬間,一雙有力的大手將我們兩個人拉起!他豹子一般靈巧,獵鷹一樣敏捷,一手挽一個挾著我們往前上奔,一直奔到小股塌方的上方才停下來。他就是聶齊赤爾。琴琴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小股泥石流涌下,她趕快躲閃,腳一滑差點掉入懸崖!是大偉奔過來,一把抓住她!琴琴臉嚇白了!順從的讓大偉緊緊的挽著,快步朝前奔跑!奔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他們才喘著粗氣停下了。泥石流開始嘩嘩大作,那一塊大懸崖晃動幾下後,緊接著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連根拔起翻滾下去!泥槳從里面噴涌而出,亂石爆發似的散開,潑水般的傾瀉而下!如果我們不往上跑,很難躲過這場劫難!慌亂的馬群 嘶鳴,整個峽谷傳來隆隆響聲,有點象世界未日的喪鐘……一匹馬突然倒在地上,立刻被泥石流沖下去,留下漸逝的悲啼……
泥石流來得快,去得也快。待這股最大的泥流過後,大峽谷恢復了平靜。小股零星石頭在滑動,滾落下去的石頭沒有多少力度了。聶齊赤爾目睹著這場慘景,望著自己的馬匹被卷入泥石流中,他雙手合十,神情莊重,站在那個懸崖邊念念有詞,又跪拜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