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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快開到山谷縣城了。我貪婪地望著窗外,一座看上去比較陳舊的大橋,開始浮現在我們眼前!這座大橋的前面,還有座大橋正在興建。我不由看了看表,這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鐘,手表上顯示的日歷為︰二○○三年八月十八日。
汽車行駛到大橋的中心位置,突然熄火了!周司機感到奇怪,下車檢查,我也彈跳式的下了車,就在這一瞬間,我腦海中猛然閃出一道靈光!這里莫是我昔日初戀的女友紅玫瑰,二十三年前投江的地方?!恰好是今天這個日子呀,莫是她的陰魂在作怪?……
經我這一講,琴琴就從車上下車,走到橋欄桿邊,她對著滔滔的江水,哭喊著︰媽媽!我們來看你了!你听到了我的聲音嗎?你是從這里跳下江去的嗎?你為什麼忍心丟下我?那時我才三歲呵!……
我見她越哭越傷心,擔心出意外,趕快站在她旁邊,暗暗保護著她。同時雙手合十,願她的靈魂安息吧!
藍玫瑰也下車了。她深情地走到橋欄桿邊,凝神莊重,目光投向遠方,眼眶的淚水在涌出,淚珠在滾落。好一陣,她才將系在頭上的一條藍絲綢頭巾緩緩解開,讓它慢慢飄入江中……
姐姐,我來看你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記住那段日子,我想,現在你是知道我來看你了,你顯靈要車子停下,是吧……你安息吧!我會常回故鄉看你的,你要保佑我們,保佑我們能找到我們的母親呵……
藍玫瑰說罷就上車了!我也扶琴琴上車了。說來也怪,車子一下就發動了!真是紅玫瑰的陰魂在顯靈麼?!
我們進城不久,一棟氣派的才開張營業的「白雲賓館」罩入眼底,我們決定今晚在這里歇。登記好住宿,我們幾人就信步逛街,邊走邊聊,聊得正帶勁時,迎面走來的一位婦人,我感到眼熟,不由定晴瞅她,她也停下腳步望著我。我認出來了!她是我共大的一位老同學,不僅與我一道分進玫瑰嶺茶場,還曾與我昔日的戀人住在一間房!我一下愣住了,竟忘記了她的名字!她先跟他打招呼︰
瓊—明—燦!是嗎?!真還這樣年青!一點也沒變老!我停下步子,開始與她交談。到城里工作了?怎麼,一刀切就退休了?是呀,一輩子就這麼過了。听說你成大作家了?!成大氣候了!哪里哪里……
我們在交談,他們朝前慢行走。寒暄了一陣,她突然話鋒一轉︰
美姣的事,知道吧?知道。看過她的墳嗎?沒有……你還在恨她?明天有空,你能帶我去看她的墳嗎?她的墳,現在我也不知道了!哪里搞開發了!蓋起房子了!是不是羅明將她帶走了?好多年沒有看到他了!真不巧!明天清早要到南昌去呢!車票都買好了!你這次回來,專程看她的墳?不是……也是……三兩句話講不清……美秀還是縣長嗎?調地區去了,搞專員去了!已經調去兩年了。你們後來有聯系嗎?沒有。前面兩個女的,長相都象美姣!她們是什麼人?是你的愛人與女兒?我為之一驚,趕快搖了搖頭……
這麼多年沒回故鄉,一切都變得陌生了。原來比較明顯的標記與參照物,如今都不存在了。我們原來那條老街,已經消失了。街道寬了,兩邊全是商店。我一下子對故鄉變得陌生起來,原來熟悉的街道都消失了。城里的人也一個個都是陌生的面孔,記得以前在街上行走,總是要不停的與熟人打招呼。
我們散步回來後,藍玫瑰又與琴琴出去了。她說預兆不好,感到有什麼事,心里發慌!她擔心她香港的父親,他還在那里等她一起赴加拿大去呢。她們找到郵局,掛了一個長途電話,是他家的女佣人接的,她告訴她,她父親發過一次哮喘病,還休克過去了!送住進醫院才搶救過來!住了幾天院,好多了。現在回來了。他說香港的天氣太熱,又不習慣吹空調,還是早點到加拿大去定居好!他在等你回來,現在已經上床睡了。我要叫醒他嗎?藍玫瑰要她不要驚動他,她在這邊辦完事就回來!
第二天,琴琴將這些告訴了我,我也一眼就看出來,藍玫瑰神情顯得挺焦慮。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她將要去拜見的,是她的親娘呵!我告訴她今天的安排,先去看一下我母親的墳,車子現在能夠開到那座山腳下,然後就赴玫瑰嶺茶場,到那里打听她母親現在的情況!藍玫瑰點了點頭。
我比較順利的找到了母親的墳,這座墳山沒有多少變化,只是墳包增多了,更密了!我先拔去了母親墳上少量雜草,向她跪拜磕頭,他們也都這里告慰了我的母親,然後汽車就直奔玫瑰嶺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