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兒的腿基本上也痊愈了，離開了輪椅。
龍驚非和她一起去給艾子雪辦完出院手續，龍驚非長出一口氣︰「終于結束了，唉，不容易呀。」
明菲兒看看他︰「你覺得你和艾子雪在一起有意義嗎？明知道她不愛你。」
「你不要妒忌我了，」龍驚非瞪她，「不要以為你不是心甘情願的婚姻，人家就都不是！」
「我還不是打擊你，你知道艾子雪愛我哥那到什麼程度嗎？她在做飯，我哥就說︰我們分手吧。她當即解下圍裙柔聲細雨說︰你先吃飯吧，等心情好點我再來找你。」
「不是吧。」龍驚非咂舌。
「你倒是在艾子雪面前大聲說回話讓我們大家听听呀。」
「我是疼她，可不像某些人，花言巧語一大堆，還不是沒心沒肺的把子雪扔在一旁，跟你這個半個腦袋不成熟的丫頭混！」
明菲兒打他一拳，嘆息道︰「那是因為我嚇唬他要自殺，被我逼的，他從小疼我，我知道，我原來一直只想他不離開我，只想一輩子佔有他，但是這麼多事讓我看到了，他愛艾子雪愛的有多深，我明白了，他和我在一起只是責任，已經沒有愛情，再也不會有愛情，他為我犧牲付出的已經太多太多，我如果還要他犧牲一輩子的幸福，那我便是比你還可憎的小人。」
「呵，」龍驚非不無幸災樂禍，「或許我們可以成全他們，但是現在，就算他們曾經如何抵死纏綿，現在都不存在了，子雪已經忘記了，全部忘記了，她只記得我是他未婚夫。明惜雨已經不存在了，他們的過去已經不存在了。」他得意的挑挑眉梢，拍拍明菲兒，「你不覺得這是上帝在重新洗牌嗎？現在的結果不是比我們想象的更好嗎？」
「哼，」明菲兒冷冷的白他一眼，「你還真能自欺欺人。」
龍驚非笑眯眯的摟住她朝病房去︰「四個人的糾纏，總要有人割舍的。」
明菲兒默默︰「那要看誰臉皮厚嗎？」
龍驚非和明菲兒走進病房的時候，明惜雨正扶著艾子雪下床。
龍驚非走過來，從他手里接過來艾子雪。
明惜雨也回到明菲兒身邊。
龍驚非扶著艾子雪坐上輪椅，推著她朝外走。
艾子雪回頭對明惜雨和明菲兒道︰「你們回去吧，不是下午的飛機嗎？」
明菲兒點頭︰「恩，五點十分的。雪姐，醫生說你恢復的很快呢。」
龍驚非接話道︰「子雪現在也能站起來，不過等完全好了，我們再繼續婚禮，子雪，好不好？」
艾子雪點頭。
「下午去機場送你們。」龍驚非對明惜雨說。
明惜雨還沒有開口的時候，艾子雪就說道︰「我想回去睡覺，好困。」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不到身後明惜雨的臉色。
明惜雨沒有再做聲。
出了醫院，在路邊分手。
龍驚非帶著艾子雪開車往東回公寓。
明惜雨和明菲兒打車往西回家。
公寓。
艾子雪正睡著，忽然被鬧鐘吵醒，朦朧家睜開眼楮，正看見龍驚非的臉在面前晃。
艾子雪扭過臉去看了看鬧鐘，四點整。「你定的鬧鐘？」她莫名其妙的問龍驚非。
「恩，」龍驚非拉她坐起來，「你已經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了，不覺得悶嗎？出去散散心吧，今天天氣不錯，陪你去購物吧。」
艾子雪看他一眼，淡淡一笑︰「貌似你心情還不錯。」雖然這麼說著，她還是在龍驚非的攙扶下下床了。
龍驚非推著她到洗手間洗臉，給她拿了衣服換上。
「明天請個護理來吧，總是麻煩你，很不方便啊。」艾子雪從洗手間出來，說。
龍驚非笑笑，「男護理行嗎？」
「神經啊。」艾子雪罵他。
龍驚非不再說什麼，抱著她下樓，放進車里，又把輪椅帶下來，放進車里。
「去銀座如何？」龍驚非一邊開車一邊問身邊的艾子雪。
「隨你便。這麼麻煩你真是很過意不去。」艾子雪現在對龍驚非很客氣。
「是啊，我也覺得很麻煩。」龍驚非笑，「等你好了，照顧你的人估計要倒下了。」
「恩，何況你也……」艾子雪黯然。
「我沒事啊，」龍驚非笑的很開心，「咽喉炎啊，早就好了。」
「額？」艾子雪一愣，盯著他，「不是咽喉癌嗎？」
「我人好嘛，上帝對我特別照顧一下了。」
看著龍驚非的嬉皮笑臉，艾子雪真是被氣壞了︰「喂，你敢騙我！」說著，一記重重的拳頭就砸在他肩上。
龍驚非急忙擺擺手，「誤診啊！我怎麼敢騙你，你不殺了我！」
「哦，我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剛才的意思是嫌棄我了吧？不想和我結婚了是吧，後悔了是吧，好，我艾子雪可不是死纏濫打的人！」摘下手上的戒指就扔給他，「當我真殘疾了是吧，想甩我就明說！」
「哇！幾萬塊的！」龍驚非急忙停車在路邊，埋頭就去找戒指。
艾子雪氣憤的拿起車上的香水座就砸他。
「啊！」龍驚非急忙拉住她的手，「開玩笑的啊，我真嫌棄你了還用說的嗎，干脆消失不好嗎！」
艾子雪怒氣不息，推開他。
「好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就是某些人走了嗎？如果你現在要去機場，還來得及。」龍驚非嘲笑她。
她扭過臉去，「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龍驚非聳聳肩，也不再說話。
車子繼續朝銀座行駛。
窗外，五月的風景輕輕飄移，玻璃櫥窗里那些溫馨的玫瑰，街邊那個優雅浪漫的藍雪咖啡，兩旁沙沙風響的銀色白楊綠樹如蔭，偶爾有一兩片綠色的葉子，輕輕飄蕩著，打著飄落在車窗前。
空中有一架飛機飛過，看看時間，不是他的那一班。
前面就是銀座大廈，車子在停車場停下，龍驚非推著她進去。
銀座內，人流如梭。
艾子雪看著往來的人群，靜靜的想著外面的那片藍天。
「試試婚紗吧？」龍驚非看到旁邊的婚紗模特，突然很有興致的提議。
艾子雪點頭。
店里的服務員很熱心的招待他們，在店員的幫助下，艾子雪穿上一款白色抹胸婚紗，坐在凳子上，等待化妝師化妝。
龍驚非也換了一件黑色打領結的禮服，站在艾子雪身後的鏡子前，「哇，好帥啊！」坐下來，細心的整理自己的頭發。
艾子雪從鏡子里看著他，說︰「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所有不快樂的日子都是你陪在我身邊。」
龍驚非一邊打喱水，一邊笑︰「這就是女人的特權啦，如果你真嫁給我，我想我會後悔的。」
「什麼？」
「娶一個不愛自己的老婆，我還沒有這麼差吧。」
「你究竟什麼意思？」艾子雪不明白他一會兒說這一會兒說那是怎麼回事。
龍驚非端詳了她一會兒，問︰「問個問題，你真實的回答我︰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艾子雪撇他一眼，「怎麼現在問這些？」
「回答我啊。」
她想了想，才笑笑擠出幾個字︰「心動過吧。」
龍驚非這才釋懷，滿意的點點頭，開心的追問︰「如果你去廣州的那個晚上不發生意外，我們是不是就在一起了？你也不會再來G市，又遇上明惜雨，死灰復燃。」他支著臉嘆息了一會兒，「其實也好，假如你嫁給我之後又遇上明惜雨，你還是會紅杏出牆的。」
艾子雪搖頭︰「嫁給你，我就會一輩子守著你一個人，除非你背叛我。」
「可惜，結婚未遂呀。如果我和你結婚了，明惜雨和明菲兒也結婚了，那也許就這樣一輩子，兩個沒有愛情的家庭，但是現在，幸好還有轉機，盡管犧牲了我和明菲兒，至少看著你功德圓滿，少上演一出人間悲劇。」
「你在說什麼？」
龍驚非搖頭笑笑。深吸口氣，「其實我真的沒有明惜雨那麼愛你，他曾經告訴我，說你愛哭，眼楮就會腫，哭的厲害會窒息，讓我多讓著你點。還說你胃不好，但是喜歡吃辣椒，讓我時常提醒你。」
她的心一顫，溫暖。
「他讓我突然明白什麼才是愛情。」他回過身拍拍她的肩，「他以前真的是愛過你的。」
她柔軟的笑，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咦，我錢包忘在車里了，我去拿一下，你在這里等我。」
「恩。」看著龍驚非走出門去，回過頭來，望著鏡子中的這個女人，眼圈微紅。
那句話，還縈繞在她耳邊︰「……他真的是愛過你的……」
淚，終于流淌出來，沿著眼角的痕跡。
沾濕了花妝。
機場。
明惜雨和明菲兒正朝安檢處走去。
明惜雨拿出手機看看。
「沒有未接電話啊？」明菲兒問。
「不是，看時間。」他分明知道那個女人已經不記得他了，又怎麼可能給他打電話呢？她都已經拒絕來送他，連最後一面都不見，最後一刻鐘的留戀都沒有了……
「哥，我想去買件衣服。」
「可是，時間來不急了。到杭州再買吧。」
「不嘛，」明菲兒拉住他的胳膊撒嬌，「我在銀座看到一件很漂亮的衣服啊，杭州沒有賣的呢，走嘛。」
明惜雨只好把行李寄存在機場，和她一起打車到銀座，幸好銀座離機場很近，十分鐘就到了。
明菲兒拉著明惜雨朝三樓去。
「是哪一家？」明惜雨問。
「我不記得了，我找找看。」
三樓都是淑女裝，明菲兒漫不經心的四處張望著。
明惜雨跟著。
明菲兒不禁笑道︰「哥，你對我真好，我說什麼你都不反對。」
明惜雨淡淡笑︰「習慣了。」
「只是習慣而已啊。哥，」明菲兒挽住他的胳膊，依在他肩上，說，「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是我不對，你愛雪姐，雪姐也愛你，你們經歷了這麼多磨難，應該花好月圓了。」
這句話真是太出乎意料，「菲兒……」明惜雨居然楞的站在原地。
「哥，我的好哥哥，」菲兒笑顏如花︰「雖然菲兒也會做新娘，但是哥哥眼中最美麗的新娘還是雪姐。」
明惜雨不明白。
「哥，雪姐已經不記得過去的事情，多好啊，你們真的可以重新開始了，一切都是嶄新的。」
菲兒的表情，不是開玩笑，很認真，很認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孩子這麼認真的樣子。
「……」明惜雨居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事情的轉機太突然，太突然了。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一天，菲兒會放手……
一時間只有疼愛的摟住她︰「菲兒，……」
菲兒乖乖的拉著他乘上電梯，「回頭再感謝我吧，現在我要去五樓上衛生間。」
沿著在五樓的櫥窗慢慢走著，望著樓下來往的人群，等候菲兒從衛生間出來。
菲兒給他的都是意外。
這一次，是感激。
可是……
可是雪，雪已經不記得他了。
可是，可是雪在哪里……
「啊——」忽然被一個人撞在身上，一個穿著婚紗的女子，手扶著牆壁，驚叫一聲，就要摔倒！
他急忙伸手扶住她。
「謝謝。」女子驚魂未定，在他手臂中喘息，抬起頭，感謝他。
……
「雪……」
明惜雨愣住了。
艾子雪也愣在那里。
明惜雨看看艾子雪。
好久明惜雨才回過來神，「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這時候，旁邊店里的人員也急忙出來，「小姐，你怎麼自己出來了？」
明惜雨抱著她回到婚紗店。
「我只是想走走看。」她有點尷尬的看著鏡子里的明惜雨，「龍驚非一會兒上來。」
明惜雨站在她身後，望著她嬌顏如月，白皙如玉，潔白的婚紗，如此美麗的新娘。
四目相對，她淡淡的笑，轉過臉去。
明惜雨來到她面前，輕輕拉起她的手，凝望。
「雪……，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
銀座大廈外面，停車場。
明菲兒站在一輛紅色標志敞篷車旁邊，看著車里的那個男人彎著腰在車子里找尋什麼。
「你在干什麼？」她終于忍不住問。
「哇，找到了！」龍驚非興奮的站起來，手里拿著一枚耀眼璀璨的鑽石戒指，「送給你吧，不要浪費了，好幾萬呢。」
明菲兒撇撇嘴︰「沒人要了給我啊，不稀罕。」說著，她卻接了過來，對著那碩大的鑽石艷羨了一番，「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吧，回頭賣幾個錢，去吃個滿漢全席，算是對我失戀的安慰吧。」說著就塞進了口袋。
「喂，我比你慘啊，在你的威逼利誘之下，煮熟的鴨子都飛了。」龍驚非雖然做了件安心的事，還是忍不住抱怨明菲兒。
「那我請你一起吃啊。」明菲兒月兌了高跟鞋，跳進車里。
「榮幸之至。」龍驚非重新眉飛色舞，發動車子，一路狂飆而去。
「啊——」整個五樓大廳里想起艾子雪的驚叫。
雙臂緊緊摟著明惜雨，被他抱起，白色的婚紗裙擺飛揚，幸福溢彩。
「雪，」他摟住她在懷里，「終于，你又在我身邊了。」輕吻她的額頭，「失憶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啊。」
「誰說我失憶了？」懷里，艾子雪壞壞的笑。
「啊？」明惜雨低頭，看懷中的人。
「明律師，」艾子雪虛張聲勢的卡住帥哥的脖子，「你辦過的每一件讓我不高興的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啊，慢慢和你算帳。」
惜雨先是吃驚，然後轉喜，摟的更緊一些，吻她的小臉，「好啊，這輩子算不完，下輩子，下下輩子，慢慢算啊。」
雪溫柔的埋臉在惜雨的胸口，「裝失憶蠻有意思的哦。」
「還說，害的我郁悶之極。」
「呵呵。」雪不再說什麼。其實，她那時是真的想忘記他的。
這樣摟著就好。
靜靜的。
許久。
「雪……」
「惜……」
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口。
相視而笑。
「你說。」明惜雨禮讓。
「惜，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是不是？」
他笑。
他的笑容那麼明媚，神采飛揚。
「雪，……」
「什麼？」
「我們結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