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楊水珍沉痛地告訴蔓妍,陳琳自從工作後,就很少回過家,倒是陳俐還時不時回來。不過她結婚了,有孩子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所以也不能經常回家。陳琳對自己以前說的話,似乎完全忘記了。「唉,早知道,讓你在那里上班,也許會好多了,至少,你比陳琳要有孝心多了。這孩子,現在變得我們都有些不認識了!」陳海星听楊水珍這麼說,有些尷尬,便找個理由走開了。
原來,陳琳有了工作以後,找對象更是高不成低不就,同齡的一個個都結婚生子了,只有她一個人還是單身一人,以前總是以沒有工作為由,現在工作有了,她更是挑三撿四的,結果當然就真成了大齡青年了。對象的事不順,她性情更加孤僻,交的朋友也越來越有些不對勁兒,反正她難得回來的幾次,都是帶著幾個男男女女,油腔滑調,舉止輕浮,讓陳海星和楊水珍特看不順眼,于是說了她幾次,這不,她干脆就不回來了,說是眼不見為淨,免得讓他們心煩,還說,就知道他們討厭她,從蔓妍那次走她就知道了,她記恨著那次楊水珍的耳光。
她從不想想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總是用各種客觀理由為自己辯解,為人自私,所以同事朋友都對她敬而遠之。特別是陳昊以前的同事,簡直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同胞兄妹了,陳昊為人大方,重情義,而陳琳則自私薄情,開始同事們都念在陳昊的份上讓著她,照顧她,可她一點都不領情,總是為了一點繩頭小利就和同事鬧得不可開交,以至和同事的關系也很不好。伍少鋒和楊寧總是望著她就為陳昊感到不值和悲哀。
如此惡性循環,陳琳更加變得怪異,不但是言行,就是穿著方面,也總是以為自己還只有十八歲,打扮得不倫不類,走在街頭,總有人指指點點,她卻是毫不在意的,陳海星和楊水珍說她,她嫌嘮叨,甚至總說些讓人氣憤的話讓楊水珍心痛。
楊水珍有段時間看她不象樣子,所以,想跟在她身邊怕她出事,結果沒過一星期,楊水珍就氣得跑回家,慢慢地病了。陳海星問她,她開始總是不說。後來,她才告訴陳海星,陳琳生活很不檢點,頗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她自己的母親在那里她也不管不顧帶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來過夜。她的房東告訴楊水珍,說蔓妍有時候深夜家里都會有人大聲唱歌,吵鬧,鄰居對此頗有意見了,所以,年底,她不想再把房子租給陳琳了。
楊水珍勸陳琳,陳琳對她兩眼一瞪︰「我的事你少管,我是成年人,我有權力享受生活,你看不慣可以走啊!」結果楊水珍氣得不行,真于當天下午就走了,再也沒去過城里,沒去看過陳琳。而陳海星听說後氣得不行,又跑去教訓了陳琳一頓,誰想陳琳對他說,「當初要不是你出餿主意,我也不會到這里來,也許我在家里還能找到一好對象呢!現在倒好,我一個人孤身在外,沒有人關心我,對象也總找不著,原想有份工作就可以了誰知道依然如此呢?這天底下的好男人都和我哥一樣死了嗎?」陳海星氣得除了吹胡子瞪眼楮,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他揚手就給了陳琳一耳光,轉身憤然地離去。陳琳只是捂著自己的臉龐,恨恨地望著陳海星的背影,呸了一聲。從那以後,她再也沒回家過,楊水珍病了,陳俐他們到家里看望,只有她,連個影兒也沒有。以前還指望她養老,現在看來,真是大錯特錯了。
楊水珍也因為她的事,加上身體本來就不好,竟漸漸積郁成疾,以致臥床不起了。兩老口經常在家里嘆氣,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這樣,楊水珍是早知道陳琳自私,但因為是自己的女兒,心底總不想承認自己的女不如蔓妍,可事實卻證明著,陳琳現在是越走越遠,離他們,離家,離正常人越來越遠了。他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挽救,可是現在的情形,如果陳琳不成家,就永遠都無法邁入正常人的生活了,她的圈子已經越來越小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交的那些朋友,一個個都是背道離經的,是生活中的另類,楊水珍特別地擔心,陳琳會步入岐途。
蔓妍真沒想到,陳琳居然會如此,唉,早知道這樣,真不如當初不讓這份工作了,也許一切又該是另一番風景吧。這樣的情形,可真是違背了她當初讓這份工作的初衷了。陳琳這麼做,對得起陳昊嗎?對得起她父母嗎?如果她真能這麼想,也許,她就不會這麼做了吧。
她安慰楊水珍,「媽,我以前和陳琳關系還不錯的,要不,過兩天我去看看她,也好好地和她談炎吧。!」楊水珍听了,感激地點了點頭,「又要難為你了!」蔓妍一听楊水珍這麼客氣,心里怪不舒服的,「媽,我們都是一家人,怎麼還這麼客氣呢?」
「是,是一家人,一家人……」楊水珍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蔓妍把她扶起來,到外面走了走,因為蔓妍回來,楊水珍心情大好,所以精神也好多了,幾天沒起床的她,竟然可以出去稍微走動了,陳海星感到十分地欣慰。
很快,楊水珍因為激動有些累了,所以早早地上床休息去了,陳海星也陪著她睡了。璐璐因為一路奔波,加上躺在床上看書看累了,也悄悄地睡著了。窗外繁星點點,蛙聲陣陣,蔓妍悄悄地來到窗外,靜靜地看著已經沉睡三年的愛人,陳昊,這個曾經給予她無限的愛和幸福的男人,這個自己曾經承諾要守望一生的男人,此刻,正靜靜地等著她的到來。
幾年生死兩茫茫,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蔓妍只有在夢中才能偶爾地看到自己的愛人,每每「覺來知是夢,不勝悲。」現在坐在他的墳頭,看著那些在銀色月光中舞動的小草,蔓妍心里充滿了思念,她多麼希望陳昊能突然坐到她身邊,能給她一個溫柔而熱烈的擁抱,能好好地再讓她看一眼。
靜寂的夜,只有月光清涼如水,默默地照在陳昊的墳前,蔓妍的身上,撫慰著她洶涌而來的孤寂和傷悲!深眠的人,能感受到她深情如許的呼喚和思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