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也知道自己想要去烏孫國看王姐的舉動,有多瘋狂。但她心中總有些隱隱的不安,她覺得自己一定得去看看姐姐,姐姐的性格和她完全相反,她外表看上去柔弱,但內心堅韌,在宮中這些年的委屈,早將她磨得榮辱不驚。
可姐姐不同,姐姐看上去淡泊冷漠,在她心里卻是最最脆弱無比。
她真的怕,真的怕姐姐會出什麼事。死了丈夫,沒了依靠,已是一件極大的傷事,而這些蠻人,還要迫她再嫁給新王,一女不侍二夫,這是人倫常理,姐姐啊……你要如何忍受這樣的日子……
心中酸楚,忍不住落下淚來。突然听到帳外有腳步聲,杜蘅飛快的拭去臉上的淚痕。
從帳外走進的男子,青布衣衫,看樣子像是個儒雅的書生。他手中托著一個木托盤,盤中放著瓶瓶罐罐,中間有塊白色的絲布,尤為打眼。
「姑娘莫怕,我是軍中醫師衛青桑,小王爺讓我來替你療傷上藥。」衛青桑說著,將手中的木托盤放在小桌上。
「你是南國人……」他的南國話,說得極為流利,只稍稍有疆域的口言,不細听,根本听不出。
「不錯,在下曾是南國人。」衛青桑將白色的絲布抖開,絲布里放著幾枚金針,一柄狹長的小刀,刀刃無比鋒利,寒光閃閃。
杜蘅見了南國同族,心中焦急,並未注意衛青桑的用詞,她以為他也是被莫羲錚抓來的,被迫受制于他們。「你是南國人,為何會在烏孫帳營之中?可是他們脅迫于你?將你擄到這里?」
衛青桑淡淡的一笑。「在下是自願來烏孫軍內行醫的,沒有任何人脅迫于我,姑娘不要誤會。」
「你說什麼?你是自願來的?你知道烏孫與南國是對戰國?烏孫人屠我手足同胞,佔我國土江山,你身為男兒,不說為國迎敵,反而來到敵營替他們醫治傷員?!」
這些年,不知有多少南國的將士,為了保衛家園,死在烏孫人的鐵蹄彎刀之下,就連像姐姐這樣的女子,也要為了家國完整,百姓平安,遠嫁番邦,可這個男人,他居然說他是自願來幫這些蠻夷的!
「姑娘不要動氣,動氣會使氣血翻涌,一會兒在下不好下針。」衛青桑對這樣的質疑,無動于衷,他只是安心的做他的事情,並不在意杜蘅的責問。
「我不需要一個賣國賊來替我療傷,我寧可失血而死,也不願讓你這樣的人救我。你走吧。」杜蘅垂下眼簾,不再看衛青桑,衛青桑听了她的話,不由得怔了怔。
好久沒見過這麼有血性的女子了,不是嘛?
她是什麼人?能說出這番大義凜然之詞,只怕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也對,要是尋常的女子,又怎麼會讓小王爺如此興師動眾?在兩國交界之處,擄人回來,無異于挑釁鬧事,小王爺不應該做這種事才對,除非這個女子,她有什麼極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