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許久,夢緣與靈兒兩人終于意識到了還有一個夢冰在那兒,便趕緊分開了,都不好意思看瞧夢冰了。靜了一會兒,沒有什麼動靜,靈兒便站起身來,去看幾步外的夢冰,那個丫頭正呆在那兒呢,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夢冰老是喜歡發呆了。
靈兒走過去搖了一下兒她的手,夢冰這才注意到了,便看著她,眼神盯著靈兒的嘴唇看,不知在想些什麼,看了一會兒,靈兒就假裝生氣道︰「看什麼看,要不我也幫你找一個夢緣這樣兒的?」夢冰听了,心里一感觸,誰能像夢緣這樣兒啊?也沒答話,只是笑了笑,抬起手捏了一下兒靈兒的臉蛋兒,歪了歪嘴兒,說︰「肚子餓了吧,我去買飯去,等著啊!」
夢緣看著夢冰走出房門,便說︰「夢冰真是個好姑娘!」靈兒听著,便記在了心里,卻也沒答話,只是坐在床沿兒上,看著窗外緩緩飄落的葉子。
若兮清風絮,軟潤琉璃,一朝碧落花殘蕊,一朝江心汀沉淪,如是花開,如是葉敗,何日流年不反復,只留清夢在心海。
葉子不懂得愁絮,卻處處都透著愁絮,緩緩地,在空中,不著一點兒力似的,自在地翻滾著身子,很愜意,又像是很無奈。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軟軟地躺下,像完成了一個一生的心願一樣,此時此刻,心已經放了下來,不再去像任何事。就讓日曬風吹,雨淋霜打,把自己變成一撮兒肥料吧!
葉子,都如此的,只這麼一條路,當然,除了那極少數之外。這是它們的命運,它們何時曾引得別人的歆羨,一輩子默默,一輩子默默地,哦,不止一輩子,反反復復,只為沉默而生,永遠的,只輪回在命運的軌跡里。
靈兒又把眼神瞟向樹梢,在那兒零星的有幾片葉子,輕輕地搖晃著,吸引了靈兒的目光。這時候,一陣輕風吹過,有一片紅葉便飄忽忽地翻飛了起來,如在跳一支絕舞,一支通向死亡路上的絕舞。一舞,鳳染九天,歌窮浩渺,極天地之所不極,絕萬物之所不絕。生,如秋葉般靜美;死,如夏花般絢爛。這一舞,不絢爛,卻很輕靈,一路踩著命運的軌跡,在這歲月與命運的輪回點兒上,輕輕地,舞進了人的心里,烙下了一個葉子形的深深的烙印,留此一生。葉兒,沒有任何花哨地,只簡簡單單的,一舞畢,一曲終,一葉亡,葉歸大地,葉兒,輕輕地躺下了,不留一聲嘆息地,躺下了。哦,不,又那麼一聲嘆息,極其綿綿,極富穿透力。
「哎呀……呀,好多人吶,就打個盒飯!」夢冰攜著一聲長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夢緣與靈兒听了,都不禁笑了起來。靈兒走過去開了門,接過盒飯。
飯後,夢緣說︰「我想我們該回校去了,我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了。再不回去,班上的人會說的。你看,我一個人病了,咱三個人逃課。輿論會對你們不好的,尤其是你夢冰!」
「哎呀,才不管他們說呢,逃幾節課有什麼的,又落不下什麼。」夢冰撅撅嘴兒,心里卻想,讓他們知道有什麼的,就要讓他們知道,讓他們知道我夢冰與你夢緣有些關系,我心里會很高興。夢冰心里一冒出這個想法,就覺得不對,趕緊扼殺了。哎呀,還是少讓人知道的好。
靈兒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伸手去模了模夢緣的額頭,又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色。夢緣就問︰「可以回去了吧?」靈兒瞪了他一眼,說︰「不行,還得在這兒躺著!」夢緣听了,把眼一閉,說︰「不要啊!」
夢冰也走了過來,把他敲了兩下,笑道︰「不要也沒用啊。」
靈兒看見夢緣那無奈的眼神,也笑了,想了一會兒,說︰「我們下午五點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