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個明眸皓齒,巧笑嫣然的妙齡女郎,如今已為人婦,在怨婦的青石板上馬不停蹄。
為什麼男人在外面可以金風玉露采擷多多,而女人必須恪守婦道,貞節牌坊堅挺不倒?
蘇銘不勝唏噓,安撫了紫衣一陣,轉身要走,修長的身影似流雲一般拂過,黑白分明的裝束刺得她眼中一片疼痛,紫衣怔怔的看著他轉身離去,驀然間,酸酸澀澀,漫過心頭,淚水奪眶而出,低低的喚了一聲︰「銘哥哥……」
她喚得極輕,百轉千回,那抹挺拔的背影微微顫抖,卻半晌沒有回過頭來。
紫衣頹然坐下,面如死灰,點點清淚滑落在杯中的玫瑰花茶之上,蕩起圈圈的漣漪。
秋寒露重,窗外已是漸黃昏,盤旋在紫衣心底的悲傷呼嘯而過,叫囂著,狂妄著,殘缺著,吞噬著紫衣的靈魂。
「蘇銘,當初是你把我推向了高漸飛的懷抱,看我現在的下場,就知道原來你是一個多麼偉大的男人……」一句話哽住了喉,一串串珍珠斷了線似的散落下來︰「三年了……你就這麼狠心嗎?」
蘇銘長嘆了一聲,眼神中彌漫開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的霧氣,塵封的記憶的萌芽破土而出。
當年,蘇銘和高漸飛之爭,蘇銘輕信高漸飛對紫衣的承諾,又念及兄弟間的感情,這才給了高漸飛橫刀奪愛的機會。
好比《小李飛刀》中的李尋歡,把最愛的人拱手讓給了最好的兄弟。
蘇銘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波瀾,千言萬語竟是不知從何說起。
該如何說起呢?從何說起呢?只是沙啞的道︰「紫衣,是我對不起你。」
當他有選擇能力的時候,他選擇的不是他,多年以後的今天,經歷過歲月的磕磕絆絆,想必他會明白,有些美好的東西是不能用來分享的,比如說你的至尊紅顏——那個你愛到刻骨的女人。
一片空白中,兩條細細的直線從遙遠的兩頭隱隱現出,急急忙忙地在彼此的身體留下一點,然後再次展向無限制的遠方,一去不復返,再無交匯的可能。
窗外的風嗚嗚的低叫著,和著她悲傷而微小的哽咽,更讓人心底滿目荒涼。
痛?人生之痛,莫過于怨憎會,求不得。求之不得的痛,日日夜夜的蠶食著紫衣柔女敕的心靈。
此刻蘇銘明明和她近在咫尺,卻無法觸踫,兩人之間,隔著一條或許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甚至連想一想,都是罪孽深重,不可饒恕。
蘇銘在此岸,紫衣在彼岸,今生今世,就這麼的淺嘗輒止的觀望。
滿目夕陽下,我向你眺望,你帶著流水般的悲傷。
「紫衣,不管你以後遇到怎樣的艱難險阻,只要你一聲召喚,我願意為你亡命天涯。」蘇銘明亮的眼神中劃過男人特有的陽剛與堅毅。
紫衣捂住嘴,眼眶中淚光瀲灩,在俏臉上肆意奔流,恍惚間,一手的淚水濕潤。
有沒有那麼一滴眼淚,能洗掉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