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趴在桌子上,把巧克力滾來滾去。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
「娘娘,您在干什麼?」小桃紅問道,「娘娘,您干什麼把這些‘老鼠藥’滾得滿桌都是?」
「不好吃啊,膩死了。」芳兒悶悶地說。
「您說什麼?主子,這是太皇太後吩咐人送來的蟲草湯,您趁熱喝了吧。」小桃紅端著湯來了。
「今天早上給皇女乃女乃請安的時候已經喝了一大缸子子湯了。」芳兒嘴巴一翹,「端下去。」
「娘娘,還是叫太醫來看看吧,以前您胃口很好的。」
「你敢!吩咐御膳房以後的菜味道放濃點。我怎麼覺得都吃不下,還有,今天喝粥,給我兩壇子泡菜。」
「這怎麼行啊,上次娘娘和皇上鬧別扭,瘦了那麼多。皇上特別吩咐要加強營養。」小桃紅搶白道。
「我現在什麼都吃膩了,對了,他最近跑到哪里去了?我病了也不來看我。」芳兒氣憤地踢了踢桌子。啪!桌子腳斷了一截,芳兒嚇了一跳,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娘娘,這都第幾回了。這坤寧宮的東西就差這張桌子沒修過了。現在……,別的娘娘東西壞了想修修,人手都排不過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娘娘您和誰過不去呢。」
「那是東西質量差,修什麼修。這里的東西不是壞了就換新的嗎?」皇帝也那麼小氣!哼!「你去哪?」
「奴婢去吩咐人把這破桌子抬走。」小桃紅笑眯眯地說。
芳兒皺了皺眉頭,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做什麼也沒有心情,胃口也差了很多。她眼珠一轉,掐指一算,糟糕,不會那麼巧吧。
芳兒越想越心慌,她還這麼小,難道就要……,不成,她還沒有準備好呢!又不能請教太醫,還是裝成小太監安全點。
芳兒咬了咬唇,就這麼決定了。
康熙看著手上的丹青畫,韻致悠然。
「數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老臣心。」他輕輕念道,「好一個大膽的撒寧兒啊!」
他走進後花園,香香正皺眉,思索著什麼似的。他停住了腳步,沒有走近。
她嘴上輕哼,手在紙上畫著些什麼。時而撫琴,時而扣弦。
她突然起身,轉了一個圈。「右一,左三……啊……」香香腳下一滑,康熙沖上前扶住了她。
香香抬頭看了看康熙,自己正躺在他懷里。她臉一紅,掙扎著起來就要拜。
「免禮。」康熙說道,「你在干什麼?」
「臣妾閑來無事,寫了些唱詞,想配成歌舞。」香香回答,「這琴的音色差了些,我已經調了很多次了。」
「朕送你一張新琴吧。」康熙說道,「舞曲編完了嗎?」
「曲子編完了,臣妾唱給皇上听吧。」香香走到琴邊坐下,「風蕭蕭兮秋氣深,美人千里兮獨沉吟。望故鄉兮何處?倚欄桿兮涕沾襟。
山迢迢兮水長,照軒窗兮明月光。耿耿不寐兮銀河渺茫,羅衫怯怯兮風露涼……」
樹後的芳兒狠狠地拽下了枝柳葉。這首曲子,分明就是曹雪芹的,是自己逗她玩告訴她的。她卻用來討好混蛋,早知道就自己用了!一點原創精神都沒有!
「可是皇上,臣妾始終想不通,這舞步,是不是轉三圈太多了?」香香說道。
真難看,她會不會跳舞啊!芳兒嘴巴動個不停,一肚子的不高興!
「這個‘連轉’沒有問題,可是這是唐舞,你穿滿服,自然跳不出輕盈的感覺。」康熙笑道,「對了,這梅花是你畫的?」
「是。」
「你好大的膽子,可是畫給史可法的?」
香香點點頭。
「你是張煌言的孫女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你的腦袋可真沒有了!」
「可是皇上不會讓臣妾的腦袋沒有啊!」香香笑著說,康熙一愣,心里有些佩服這個女子。
張煌言是誰啊?芳兒眼珠嘩啦嘩啦地轉了起來,死活都想不起來。早知道上歷史課的時候就不睡覺了!
「我的身世,皇後娘娘知道嗎?」香香突然問道。
「她?咳——,咳——。朕怎麼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康熙嘴巴一撇說道。「她最近沒精打采的,你們關系那麼好?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皇後娘娘千金之體,自然嬌貴些。皇上以後還是少來些撒寧兒這里,多陪陪皇後娘娘,她身體自然會好些。」
「你想說什麼?」
「撒寧兒不過一個貴人,這後宮里的娘娘,撒寧兒開罪不起。」
「芳兒對你做了什麼?」康熙收了笑容。芳兒伸長了脖子,豎直了耳朵,她想說她什麼壞話?
「撒寧兒不敢說娘娘什麼。」
「朕一直視你和其他女子不同,朕當你為知己。朕相信你不是爭寵之人,但是,朕不希望任何人傷害到芳兒。」
還是混蛋好!芳兒喜滋滋地想。
香香從康熙眼中讀出了警告的意味,她笑了笑,「臣妾不敢說什麼。只求平安,至于皇上的厚愛,當免則免。」
康熙看著她,半點不像在耍弄心機。難道芳兒……
——第二十九章(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