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事情敗露,了塵也不做任何掩飾了,相反比之前鎮靜許多,又回到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了塵取下手腕上的佛珠掛在拇指與食指中間,雙手合十,口中依然唸著「阿彌陀佛」,還是那樣的慈眉善目,得高望眾。
「沒想到古施主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厲害人物。」
了塵指的是忠臣,似乎對剛才之事並沒有放在心里。
「沒想到和我稱兄道弟,騙了我一碗陽春面吃的人,會是了塵大師你啊。」
「哈哈,人生何處不相逢,」了塵依然雙手合十,樣子謙恭謹慎,「老納只是以不同的身份,去幫助古施主和我的易兒。」
「胡言亂語,」了緣緩緩坐起,說道︰「要不是那天夜里你有殺我之心,我怎會身負重傷跑來此處?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的野心而起。」
「竟有此事?」古馳此時還真想把事情弄明白了,「師叔,那你說說,了塵大師如何要殺你了?」
「你可記得是我將你引入峨嵋後山的那個山洞之中?你又記得最後是我推你下井?」
「我當然記得,真是永身難忘。」
「是,」了緣深表謙意,臉上也有愧色,「那是我故意為之。」
「現在看來,確是如此了。」當時古馳的心里其實並沒有怪罪了緣,因為他一心覺得了緣只是神智不清,何罪之有?然後,這一次古馳心中不快,這兩個白易最親近之人,卻是陰謀的締造者。
「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要阻止你在八月十五那天穿越回去。」了緣說,「那一次阻止的不光是你,還有我師兄的野心。」了緣看了看一旁的了塵。
「野心?」古馳不解,了塵能從這件事中獲取什麼呢?
「我師兄是要改變歷史啊。」了緣說,「他想通過你和白易的輪回為他奪得天下。在古代那個亂世之中,奪得天下惟有靠你這個李煜的身分,所以他想方設法勾起你和白易的前世記憶,並且極力希望你在峨嵋之上成功穿越,因為只有在峨嵋上穿越回去,他才能控制你們。不僅可以自如穿越古今,而且還能順理成章當你們的國師,當你和白易大功告成之時,他也就會殺掉你們,就像歷史發展的一樣,讓李煜和娥皇都早早死去,而歷史的大方向卻變成了,一個國師登上了帝位。」
「真是一派胡言!」了塵在一旁不緊不忙的說道,「老納一個出家人,這身臭皮囊早已遠離塵世,為何要當什麼皇帝?」
「哼,真是說得好听,你的佛經只是你的門面,你的靈魂早已被權欲的魔鬼給噬了。」
「老納這要問你了,」了塵冷冷地望著了緣說道,「若是老納想當皇帝,自己早就回到了古代,任憑我的學識,無需靠古馳和白易也能奪得天下,何必這麼多此一舉。」
「此話听起來好像不錯,」了緣搖搖頭說,「就算天下人不明白此中的原由,你和我也不會不明白,師兄,若不是與歷史有任何關聯之人,即便越穿到了古代,也將化為灰燼,死無葬身之地。」
「你……」了塵面紅耳赤,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機會。
「古馳,易兒,」了緣對這二人說道︰「正是因為師兄看破了我是裝瘋賣傻,才要置我于死地。而你們倆的孽緣因前世而起,也應該回到前世去解決,至于最終的結果如何,那得看你們的造化了,起碼好過再受輪回之苦,每一世都糾葛在這情感之中。」
看見了塵已無半句可說,白易的眼淚涮涮地流了下來,她沖著了塵喊道︰
「當初你為了奪取燒槽琵琶,不惜將我打傷,然後又嫁禍給師叔,這一切難道真的都是你做的嗎?」
白易傷心的跪在地上,雙手掩面哭得全身發抖,她真的不願見到這個將自己養大的恩師,卻是個喪心病狂的人。
了塵閉起了雙眼,眼淚也流下了來,他盤坐在地上,嘴唇不停地的顫抖,「罪過啊,罪過啊,老納就算下了地獄也贖不回這樣的罪過啊。」
這時的古馳緊緊的抱住了白易,給了她最溫暖的懷抱。但古馳仍有件事不明白,向了緣問道︰
「那麼,我們為什麼又要在此穿越呢?這件事與柳慧君又有什麼關系?」
「古施主的疑問,就讓老納來為你解答吧。」了塵平靜了一下心情,但眼楮還是緊緊閉著,也許他不願看到白易那張失望以及絕望的表情。
「當初,我的師弟了緣偷偷與柳慧君相愛,已經破了佛門大戒,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老納沒想趕盡殺絕,只是決意忍痛將自己的師弟驅逐佛門,永遠不能踏足佛家半步。」了塵說著長嘆了一口氣,「可惜啊,老納也是五根不淨之人,看到柳慧君時,我就知道她並非普通女子。所以在一次混亂之中,我把了緣擊昏,然後秘密將柳慧君移至峨嵋的別處。」
「她是怎麼樣一個不普通的女子?」古馳連忙問道。
「這個柳慧君長年生在峨嵋之巔,而且那個秘密的山谷之前也無人得知,殊不知那個山谷吸取了日月之靈,生活在此的人也會有著靈氣。」了塵繼續說道︰「柳慧君的父親是峨嵋山的前任方丈,年紀輕輕就有所成就,然而空有一肚子經文佛學,卻和了緣一樣解不月兌凡事情緣。在一次佛法會中,他結識了一個女子,隨後兩人墜入愛河,方丈深知自己破了大戒,無臉再面對佛祖,自動月兌下袈裟,打算遠離佛門。但當時人的思想極為不開化,對他們咄咄相逼,這二人情緣未了,又受不住世間的道德懲罰,只好在深夜悄悄溜走。即使這樣,也使全寺的和尚發現了,他們舉著火把滿山追尋,最後二人無路可逃,鑽進了那個山洞。當時的人們都知道那個山洞是佛門禁地,是藏著惡魔的地方,誰進去了誰就墜入地獄永不超生,所以當時沒有一個人敢進去。因此,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們二人進去之後真的就杳無音信了,時間久了,人們也就忘記了此事,只不過那個山洞門前的長長一條路卻被無數枝條封堵了。那里從此再也沒有路了,人們也更加不記得這個山洞了。」
了塵嘆口氣說︰「沒想到十幾年後,從這個山洞中出來一個妙齡少女,天真活潑,而且深諧佛法,又識得失傳以久的禪詩。然而,了緣也是寺院中的才子,學識非凡,他倆相遇怎不擦出火花?本來是一段好的姻緣,老納應當成全,但是**佔據了我的靈魂。像柳慧君這樣一個靈性之物剛好可以將其存封在這個洞內,她體內散發出來的靈感可以直接影響這里的輪回命門,而之不能成功運作。」
「那你是如何知道世上還有這麼一個地方的?」古馳仍然不解。
「很簡單,我即然能知道你和白易的前世,就一定能知道這個地方,只不過這里的桃花陣對我來說起不什麼作用,別忘記了我也是通曉音律之人。」
說到這里,古馳有問道︰
「那我們的親生父母又是誰?我們又如何會落入到你的手上?」
「這個問題恕老納不能告之,只有等你們回到過去自己找答案了。」
「回到過去?」古馳冷冷地笑著說︰「你的陰謀還沒有完嗎?」
「老納已經知道悔過了,」了塵終于睜開眼楮,望著仍然傷心欲絕的白易說︰「易兒的眼淚洗涮了我的靈魂,今日就是我的大限,我不去見佛祖了,我直接去地獄。」
「等等!」了緣有話說︰「柳慧君呢?她死了嗎?」
「她真的就在你坐的石台之下,」了塵指了指這個坐台,說︰「師弟,你所坐的地方也正是輪回的命門,只要讓白易和古馳坐了上去,你我經念引度,就會開啟命門,然後命門開啟之時,柳慧君也就出現了。」
了緣立馬從石台上下來,示意古馳和白易速速坐上去。
白易稍有猶豫,此刻她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這些,但古馳卻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目光,並且說道︰「不管是凶是吉,你我都要一試,我答應你,就算我們化為塵埃,我也和你不離不棄。」
白易輕輕笑了笑,緊緊地抱住古馳,此刻就算失去了所有的愛,她也覺得此生能有古馳相伴,死也值了。
當他們坐在石台上時,一旁的張小莉和莫回頭卻是一副欲言有止的表情。最後,莫回頭實在忍不住了,對著古馳喊到︰「小矮子,別辜負了白易。」張小莉也跟著喊到︰「也別忘了我們……」這話一出,二人心中升起無限的悲涼,她們清楚自己在古馳心中的份量,「別忘了我們」這個願望,多少有些奢望。但這樣一別或許是永別,她們二人只希望古馳和白易平平安安,永遠相愛,這樣的祝願才是她們心底最無私的愛情,最純真的愛情。
古馳回頭望著她們,朝她們微微一笑,這兩個生死相交的朋友,古馳沒有辦法回報了,此時此刻只有以笑相報。這二人見到古馳的笑臉,心中無比欣慰,因為他的笑,帶著感情。
了塵和了緣開始念誦輪回經文,突然一道白光從上空直直落在古馳和白易的中間,這白光慢慢地擴大,形成一個圓柱體罩住了這二人全身,這個溶洞上的文字從每個石柱上飛了下來,圍繞在古馳和白易的四周,這此文字跟隨著白光體不停地轉動,猛烈的沖勁好像要將古白二人撕得粉碎,他們緊緊抓住對方的手,但卻因為強大的外力,使二人分開來,看著對方向不同的方向分離,他們大聲呼喊著對方的名字,但是此時什麼聲音也听不到了。
正在此時,忠臣也一躍進了這個白光體內,他對著古馳喊到︰
「臣誓死跟著陛下。」
就這樣,當白光慢慢升上天空,縮成一顆星的時候,古馳、白易和忠臣三人也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這個溶洞的文字被抹得一干二淨,也失去之前光鮮。張小莉和莫回頭從開啟的一道新門走了出去,再也沒有回過頭。
而那個石台也裂成了兩半,了緣緩緩走了過去,看到了石台下的柳慧君,柳慧君依然年輕漂亮,雖然緊閉著雙眼,怎麼叫也叫不醒,但她的樣子真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了緣緊緊地將她摟在懷里,臉上泛起久違地笑容。他似乎又看到了他們二人在峨嵋之巔上快樂的往事,這種快樂也將成為永恆。他抱著柳慧君躺在這個石台之下,很久很久。
了塵也做了最後一件事情,他將石台重新封存,自己坐在了上面,他在心中把懺悔經念了上萬上億次,直到他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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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又是一個世界了。
北宋,開封,隴西郡府。
時間回到了太平興國三年(公元978年),李煜服下了趙光義賜的「牽機妙藥」,已然痛苦地、府首稱臣地跪在了地上。
小周後沖進院中,看到李煜如此之狀,悲痛欲絕,正要撥簪刺向自己的咽喉時,突然听到李煜說了一句︰
「皇後且慢。」
只見李煜又站了起來,精神健碩,氣宇軒昂,就和年輕時的樣子一模一樣。李煜高高在上,對著黑夜,對著滿天的繁星喊道︰
「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