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不太相信這些事實,爾琴分明就是爾琴,雖然失去了往日的調皮,但在他的眼里,爾琴是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不管你是誰,朕都會娶你當皇後。」
娥皇拼命的搖頭,「那你就是將我往死路上推了。」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娥皇彈起琵琶,唱出這樣的詞來,她的淚不住的流。自己的悲苦與李煜的淒涼都隨著眼淚與聲線流出。好一個「愁」字,耶律德光也有了心碎的感覺。
「下去吧,下去吧,」耶律德光強忍著淚水,命人將娥皇扶了下去。「朕欠你的,一定會還。」
整整一天,娥皇都承受在莫大的悲痛之中,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有如此遭遇,為什麼穿越時空而來,卻要與李煜分隔兩端?而如今,雖然身在宋廷的李煜飽受囚禁之苦,但也能與小周後同在,而自己呢,孤苦伶仃,無人能解。
草原的月色格外的明朗,但娥皇卻記不清現在到了什麼時節,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的虛空,就連自己或許都是夢境里的一粒塵埃。
「我是不是還活著。」娥皇不止一次的問自己。
「你……」突然,她的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顯得有些尷尬和為難,欲言又止的樣子。娥皇一听就知道是南院王耶律斜軫,她回過頭微微欠身,聲音也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父……王。」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叫這位多情的男人為父親,但她現在又的確需要這樣的一個父親來保護自己。
「孩子,你還是叫我父王吧,這樣我覺得心里好受些。」耶律斜軫也明白她的心思。
「父王!」娥皇又輕輕地叫了一聲。
耶律斜軫眼眶中有些紅潤,似乎這一聲喊叫更加的意義非凡,令他感動。
「你真的是娥皇?」
「父王,你相信這樣的事嗎?」
「我不知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楮。」
「爾琴因我而死,我也會還你個女兒。」
「爾琴命苦,但也過了幾年快樂的時光。」耶律斜軫又打量了一下娥皇,突然發現,她自有一種高貴的氣質是爾琴沒有的,心中不禁又有些傷感起來。
「也許沒有你,爾琴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而你給了她生命的延續。」
「那麼,你已經承認我是娥皇了?」
「你到底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或許爾琴是因你而生,你又因她而承受苦難,大概這就是宿命吧。」
「父王……」
「父王對不起你,沒能好好保護你。」
娥皇走上前去,跪在了耶律斜軫的面前,磕了三個響頭。耶律斜軫欲扶起娥皇卻被她阻擋了。
「這三個頭是我替爾琴為你老人家嗑的,」娥皇又說道,「女兒再給您嗑三個,這是娥皇的孝禮。」說完,娥皇便又嗑了三個。
耶律斜軫抹了抹淚水,將娥皇緊緊地擁在懷中。
「父王雖然無能,但也能為自己的女兒做點什麼,你有什麼願望和要求盡管提出來。」
「女兒……」娥皇思忖了片刻,說道
︰「女兒一定要見一個人。」
「是誰?」
「李煜!」
「就是昔日南唐國主?」
「是,父王,你能為女兒實現這個願望嗎?」
耶律斜軫想了想,說道︰「此事不可輕率,如今,李煜身為宋國的俘虜,而我大遼又是宋國的敵人,你要見李煜還真的很難。」
娥皇的臉上立即就餡入憂愁之中,耶律斜軫不願見到女兒失望的神情,馬上又寬慰她說道︰
「不過你放心,我大遼早有攻宋之意,那時候將李煜救出,易如反掌。」
「可是,戰爭如何好打,到時候又要生靈涂碳,我和李煜都難辭其疚。」
「若不打仗,我大遼也絕不會向宋廷示好的。」
「父王,女兒倒有一計,既不用攻打宋國,又不用我們主動出兵。」
「哦?女兒有何妙計?」
此時,突然有人來報,說是北漢王劉繼元結同一股神秘的力量,正要投靠宋國。耶律斜軫一听,立馬雷霆震怒︰
「這個狗孫子,老子一定要親手砍下他的人頭。」耶律斜軫對娥皇說,「女兒,請稍稍等待父王,國家之事不可誤了,我得立即去稟告皇上。」
娥皇眼中一亮,似乎又找到了什麼好的計謀,說道︰「女兒和你一起面君,說不定我的計策能起到作用。」
「妙啊,」耶律斜軫想了想說道︰「此時正是個機會!」
耶律德光知道此事後更為震怒,恨不得立即出兵滅了北漢。
「皇上,此事完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就會中了那奸賊的詭計。」
當初,耶律德光扶植北漢時,就是想攫取了燕雲十六州之後,並以此為基地,不斷襲掠中原。而如今,劉繼元反目,令遼國措手不及。
「南院王有何良策?」
「臣並無什麼計謀,但臣的女兒會獻上良策。」
「女兒?」耶律德光又想起了自己的野蠻行勁,不禁有些臉色難堪。
「是的,爾琴就是我的女兒。」耶律斜軫有意挑明,似乎是想讓皇上永遠記住自己的是久爾琴的。
耶律德光輕咳了一聲,道︰「不知爾琴有何良策?」
「皇上,你該傳喚爾琴,而不是問臣。」
耶律德光無奈,喚道︰「傳爾琴進殿。」
這一次,娥皇蒙著一張面紗,只露出一雙冰冷的眼楮。
「爾琴?」耶律德光看著她如此裝扮,一下子從龍椅上跳了起來。
「皇上一定不願意看爾琴這張臉,爾琴也不願意讓皇上再看到。」
耶律德光心中一驚,一又坐了下去。沉靜了片刻之後,耶律德光問道︰
「你父王說你有攻漢良策?」
「是的。」
「快快說來。」
「爾琴需要皇上先答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救出李煜。」
「李煜?」耶律德光仔細地看了看身邊的這個爾琴,心中也多了一層疑惑,「難道他真的是娥皇嗎?」
「皇上不是說欠我的嗎?這次你總該要還吧。」
「好,朕答應你。」
娥皇心中一喜,又說道︰
「其實救李煜並非難事,只要皇上肯獻上北漢地圖和求和文書就行了。」
「什麼?」耶律德光怒道︰「不行,這豈不是引狼入室嗎?」
「皇上,且听我慢慢說來。」娥皇說道︰「我們所獻的地圖和文書都是假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宋國的皇帝知道我們的誠意。」
「光是這些,應該不足以讓狡猾多疑的趙光義相信吧。」
「光是這些當然不行,」娥皇說道︰「若是再加上我,那就不一樣了。」
「加上你?」耶律德光不明此意。其實,就連耶律斜軫也是為之一驚。
「我身為南院大王的女兒、遼國寵愛的公主,自然應該作為遼國的使者出使宋國,這才能體現我大遼是希望和平的。」娥皇平靜地說道︰「若是由一個公主呈上議和文書,趙光義應該是不會懷疑了吧。」
「此事太危險了。」耶律斜軫突然說道︰「你不能去。」
「父王,」娥皇立即回道︰「這是女兒唯一能救出李煜的希望啊。」
「派其他人去也是一樣啊。」
「派其他人,趙光義會相信嗎?」
耶律斜軫長長嘆了一口氣,又說道︰「本王可以命其他女子做你的替身。」
「天下女子已是命苦得很了,父王,再不要使無辜的人承受痛苦罷。」
耶律斜軫再無多言,只好點頭應允了。
可是耶律德光還不明白此事對遼國有何好處,便問道︰
「如此一來,李煜是得救了,可我大遼的危機還未解除,你不是說有良策嗎?」
「這個就是我的良策。」娥皇接著慢慢道來︰「我們雖然實則是為了營救李煜,但表面上卻是打著求和的旗號,如此一來,北漢豈不慌張?加上我們獻上的北漢地圖,北漢皇帝也一定會去搶來。相信那個時候,北漢四面受敵,而最不願意的就是與我們大遼為敵。這樣一來,他就會主動向宋國挑明敵意。那個時候,我們就不用再擔心北漢的神秘部隊了。」
「听上去確實還不錯,雖然北漢的危機解除,但那個時候宋國的軍隊就將踏上燕雲的地界了。」
「那麼,皇上覺得劉繼元是會拱手將北漢讓出,還是與宋國對戰呢?」
耶律德光想了想,說道︰「如果拱手讓出北漢,依趙光義的性格,仍然會殺了劉繼元,因此,明白事理的劉繼元,絕不會拱手相讓的。」
「既然如此,再加上我大遼的軍隊增援,就萬無一失了。」
「哈哈哈,」耶律德光笑道︰「果然是好計。」
如此計策一出,就有了娥皇出使宋國,而見到了李煜。那短逃亡的經歷也由此拉開。然而耶律德光並不想就此完結,在定下這一計策之前,他又有了新的打算。
「不過,朕並不想留下劉繼元。」
「那皇上的意思?」
「很簡單,既然救下了李煜,就讓李煜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