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過後,劉繼元來到後苑中一間稍為簡陋的房間內。
「老祖宗,按您的要求,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李煜留下了?」
「留下了。」
「在酒宴之上,李煜說了什麼沒有?」
「沒……沒說什麼?」
「哼,听聞你一直在羞辱李煜,最後反倒讓他給羞辱了,可有此事?」
劉繼元立即跪下,說道︰
「老祖宗啊,那李煜太狡猾,本想殺一殺他的銳氣。」
「胡鬧,你覺得現在的李煜還會有銳氣嗎?我看是你要在落難的李煜面前逞能才是真的。我要你好好款待李煜,好言好語、好酒好菜的招待著,可你居然在大眾面前多次令他難堪。」
「我看那李煜表情坦然,也沒有什麼難堪的?」
「那是因為李煜已經學會了寵辱不驚。」這位老祖宗罵道︰「若真像你這般不知所謂,這天下早已是不成體統了。」
劉繼元低著頭一聲不吭,但心中卻頗為厭煩。
「老夫當初真不應該讓你來接管北漢,你看看這滿朝文武,有點良知的都走了,剩下的還有多少良將忠臣?」
「老祖宗,我知道錯了。」劉繼元听到自己的帝位恐怕不保後,立即磕頭認罪,「日後一切全听老祖宗的話,不敢再自作主張了。」
「這一次暫且饒過你。」
「謝謝老祖宗,」劉繼元探出腦袋問道︰「下一步該如何做?」
「你不用管了,去當好你這個皇帝就行了。」
劉繼元抹了抹頭上的汗後,便退了下去。待他走後,這位老祖宗又叫道︰
「出來吧。」
這時從屋中屏風之後,出來一個黑衣人。他跪在地上,等待著老祖宗發話。
「現在有什麼消息?」
「宋廷的軍隊已經出發數日了,趙光義御駕親駕。」
「何日可到?」
「大概今晚便可兵臨城下。」
「來的好快啊。」
「遼國那邊呢?」
「好像也在組建兵馬,似乎也是備戰的架式。」
「他們要干嘛?」
「具體什麼不得而知。」黑衣人輕聲說道︰「據遼國探子回報,耶律德光這幾日與南院王、北院王在秘密商討著什麼,我們的人只听到‘趙光義’這三個字。」
「看來遼國也要對中原下手了。」老祖宗說道︰「好在李煜現在在我們手里了,他才是一張王牌。不,是李煜手中的燒槽琵琶才是王牌。」
「可是有一點需要警惕。」黑衣人說道︰「不可不妨遼人來搶李煜。」
「看到如今這個局勢,遼人或許會一搏。」老祖宗想了想說道︰「傳我懿旨,立即選幾位精良之士,潛入李煜房中,盜取琵琶。必要之時,李煜等人格殺勿論。」
「尊旨。」
「我們的人已在何處?」
「已經跓扎在城外,只待您一聲令下。」
「好,看來今晚
我們要重奪君權了。」
李煜等人被劉繼元強行留在府中,其實這也是娥皇所要的。
經過這次酒宴之後,李煜也覺得疲勞,面對這宮內的山水林園,自己也特別希望能夠歸隱田園。可是,他的心里比誰都清楚,戰爭又要來了。祖父李獲得重生,為的也是南唐的基業。然而,大遼的皇帝也希望李煜取代劉繼元,成為他們新的傀儡。這總總的一切,都令他十分地沮喪。可是事到如此,又是身不由己。重登帝位,留在北漢或許是最快捷的方式了。
正想得入迷時,娥皇將一個披肩披在了李煜的肩上。
「這初春時節,最是寒冷了。」
李煜牽著娥皇的手,沒有太多的話要說,只是肩並肩的靠在一起。
同樣拿著披肩的還有小周後,可是她晚來了一步,看到李煜與家姐這般恩愛,心中多少也有些委屈與痛楚。手中的披肩並沒有帶來多少的暖意,相反令雙手冷涼。她躲在一個角落里靜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她並沒有多少的恨意,愛與愧疚相互交織。自從娥皇重新回到她的身邊時,她每天都在感恩,感謝上天讓自己的姐姐又回來了,盡管娥皇對這個妹妹還是有些冷淡。當初,是小周後搶了娥皇的李煜,至使她含恨而去。如今,小周後明白,自己再不可這般地自私了。她拿著披肩緩緩地向後走去,是一種坦然的微笑,微笑中的淚水或許有些甜味。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夕陽染紅了這片園林,顯得格外的美麗。
「我們是在天國嗎?」娥皇輕輕問道。
「如果天國里沒有紛爭,那麼我們就是在天國。」
娥皇靠在他的肩上,平靜地說道︰
「你說我們會死在這兒嗎?」
「不知道。」
「你怕嗎?」
「我只怕失去你。」
「我還想回到金陵。」
「快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我不想當皇後的。」
「我明白。」李煜在娥皇的額頭的親了親,說道︰「可是我們的宿命,就是要背起天下的重擔。」
娥皇閉起了眼楮,「好一個平靜的黃昏啊,讓我好好的睡一覺吧。」
娥皇就這樣靠在李煜的肩頭,她好久好久沒有這麼安穩的睡過了,這個時間太長,有了一千年。李煜靜靜地看著夕陽歸去,在這片天空之下,只剩下他們兩人相依相偎。
突然,一聲刀劍的撞擊聲,將娥皇驚醒。
「不好,琵琶……」
娥皇和李煜朝著自己的屋內跑去。只見忠臣與四個蒙面黑衣人正在搏斗。這時,秋月秋水也趕了過來,四個黑衣人看上去勇猛異常,最令人頭痛的是,他們四人的手中,各拿有一只琵琶,樣式與燒槽琵琶一模一樣,就連娥皇也分不清真假了。
此事不妙,另外三個黑衣人突在最前面與忠臣互斗,他們的功夫絕不在忠臣之下。雖然只有一只手應戰,也是應對自如。而另外一個顯然是被保護起來的。莫非真正的燒槽琵琶就在那人手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敢妄斷,但是兵不厭詐,統統解決了才行。
「忠臣,殺了這四人。」李煜一聲令下,忠臣將劍舞得更快。秋月秋水的木棍也是不饒人的,三人手中兵器齊舞,劃出一道道炫麗的光線,很快四個黑衣人便統統倒在了他們劍棍之下。
四個琵琶都歸于李煜手中,還不及細細分辯真假,又听見宮外殺聲四起,頓時烽火連天。有人叫道「宋兵殺進來了」,還有人叫道「遼國人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