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我們到達了莎菲德曼大花園,花園中有一處別院。是我建議白帝搭建的,因為不想勞師動眾浪費錢財,所以建造的挺樸實,但也很浪漫華貴。
我用籬笆在別院旁邊隔出了一個小花園,里面沒有曼陀羅,卻是種著朱砂花。曾經王給我摘過朱砂,我偷偷的將花心藏下,那便是朱砂的種子,雖然有著劇毒丫。
種植朱砂的事情白帝也是知道的,我並沒有打算瞞著白帝,況且我根本也瞞不住。漫天遍野的曼陀羅花,只有這別院旁的一處籬笆里,種植著少量的朱砂。
幸虧我把它們種活了,上次回到晝陽都沒有再見到朱砂花。或許,這也將是僅剩的朱砂。可憐的愛……
別院中負責照看的人很少,因為我們平時不常來。這回又出現的那麼匆忙,她們是又驚又喜,慌忙的張羅著我們的住房,我們的食物媲。
我沒有阻止她們,任由她們張羅。
我知道,對于她們而言,這就是存在感。她們也需要一些事情來證明自己是有用的。
于是,我搬了張椅子坐在朱砂花叢中。
這時,倪宏給我端過來了一杯茶放在一旁的矮幾上,我說︰「行啊倪宏,什麼時候這麼董事了?」
倪宏看了看我,伸手幫我拿掉了頭發上的一片葉子,「天漸漸涼了,別坐的太晚。」
他用如此認真的語氣同我說話,倒讓我開不出玩笑了,我「嗯」了一聲。倪宏似乎還不放心,更是解下了他的披風。
我說︰「你這是干嗎?」
倪宏說︰「蓋著吧,我進房間也用不著。」
我伸手接過,「謝謝。」
倪宏看了看我,而後轉身走進了別院,去了為他準備好的房間。我將倪宏的披風蓋在腿上,披風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風吹來的時候會帶著花香,那是曼陀羅和朱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知道,明天的這個時候,在莎菲德曼大花園的深處,還會飄蕩著血腥味。那些人,身為末竹瑤的我可以讓他們活。但身為夜後的我,卻必須讓他們死,慘慘的死。
因為夜落的夜後想讓更多的人活,好好的活……
我站起,將倪宏的披風放到椅子上。走出了籬笆,走向了無邊無際的曼陀羅花。
夜晚的星光下,它們就像一株株舞動的妖精,傳說中的醉花。表面上看起來優雅無害,不像朱砂……
紫黑色的朱砂有著妖冶的外形,蝴蝶形狀的翅膀朝著花心聚攏,紅色的花心更是有著劇毒,能夠在一瞬間結束掉人的生命。
而曼陀羅則不同,它只是醉花而已。但我卻更懼怕它。
慢慢的接近你,麻醉你,然後再侵蝕你。讓你在不知不覺中失去自我,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我坐在曼陀羅花叢,突然想到了與王一起看朱砂花海的日子。我又想到了那副油畫,想到了油畫之中的我們。
我不知道這些年來,那副油畫被王擦了多少遍,他又看了多少遍?
什麼自由與自主?如果可以,我願意放棄一切,甚至是我的靈魂。我只想做那油畫之中的末竹瑤。我願意被愛情的鎖束縛,心甘情願的被束縛……
然而,我卻不願被蒙騙。
我仰頭,展開自己的雙臂……
如同朱砂一般躺倒在曼陀羅的花叢……
身處曼陀羅的海洋之中,究竟有沒有不被麻醉的可能?!呵,呵呵。或許,唯一的方法,就是長年累月的痛!
我就這樣睡去,沉沉的睡去……
直到第二天的日出,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眸。我听到有人在叫我,我站了起來,「紫錦、倪宏、倪衫,我在這里。」
紫錦不滿的皺著眉頭,「你就在這里過了一夜?」
我笑了笑,「好像是的。」
倪宏說︰「你不想活了麼?」
我說︰「如果這樣就能讓我生病,就能讓我死,我就不是我了。」雖然很多東西模糊不清,但我似乎就是知道,我的能力不僅如此。在這種環境下過夜,對我而言,只不過是小意思。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我並沒有感冒或者不適,反而精神挺好。我說︰「昨晚睡得不錯。」
倪衫說︰「在曼陀羅花叢中睡覺,當然會睡的很好。」
想想也是,既然是醉花,指不定就有幫助睡眠的功效。那麼白帝那麼喜歡曼陀羅花是不是也和這有多少關系呢?
呵!不過像他那樣的人,也會失眠麼?
我們的早餐還沒有吃完,我就听到了一些動靜。那是馬蹄踩踏地面的聲音。我能想象,無數支的曼陀羅正遭受著毀滅性的打擊。
紫錦說︰「倪宏的人已經到了。」
「嗯。」我點頭。喝了一口牛女乃。
倪宏說︰「我們要不要到現場去看看?」
我拿起面包,將果醬涂抹在上面,然後咬了一口,我說︰「不去了。」面包是什麼味道我一點也吃不出來。
倪宏說︰「我們明早就回黑市麼?」
我點頭。
紫錦說︰「白帝陛下發了信件過來,希望你能盡早回白夜宮。」
我笑了笑,咽下口中的面包,「回信告訴夜,我丟不了。」
倪衫說︰「你打算送給陛下什麼?」
我說︰「心意。」然後拿出一個紙片厚度顯示屏,指著上面一小塊墨綠色的地方說,「我要去黑海,登上這座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