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們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辦事縝密的紅衣不會讓他們知道的。我撩起自己的裙角,邁上了踏板,最後站在了甲板上。
我說︰「謝謝你們。」
他們說︰「這有什麼?普通人不敢去那座島,我們還不敢麼?若不是頭兒,我們早不知道餓死在哪里了。能多活一天,都是賺的。丫」
我呵呵一笑,其實有的時候,還挺羨慕紅衣的。
「我扶您去船艙里歇息麼?媲」
「不,我就坐在這里看看海。」身後是巨大的船帆,他們嘴巴里喊著什麼起錨的口號我也听不太懂。
船看起來很大,但漂流在黑海上的時候,卻如同一只渺小的樹葉,誰來主宰沉浮?
「您有什麼需要麼?頭兒說,只要是您的命令,我們就都得執行。」
「哦?他原話就是這麼說的?」
「這倒不是。」那人撓了撓頭,「頭兒說,他是我們的頭兒,您是他的頭兒。他對我們來說是什麼意義,您對他來說就是什麼意義。」說著,他爽朗的笑了笑,「您說頭兒是不是說的太麻煩了?那麼拗口,直接讓我們听您的不就完了。」
「呵,是啊。」我想紅衣很清楚,這話听在他們耳中是麻煩,听在我的耳朵里,卻是很舒服的。
船在海上起起伏伏,我長那麼大沒坐過船,但我並沒有暈船。
我喜歡海風擦肩而過的感覺,喜歡听他們在我身後吆喝。
我們航行了一天一夜,終于到達了那個無名的小島。放眼望去,島上是白色的沙灘,而後就是嶙峋的怪石。
怪石後面的東西,從我們這個方位是看不到的。
我系緊了披風,腰間是一直跟隨著我的非離。我邁上了踏板,對身後的人說︰「一個也不許跟來!」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這是命令!」說罷,我邁步,搖搖晃晃的走過了踏板,踩在了白色的沙灘上,「你們在這里等我,半個月後我要是還沒回來,就回去吧!」他們船上的食物和水,足夠半個月的。
而我為什麼選擇了半個月這個時間?是因為,我覺得我不可能在一個缺少食物的環境下存活過半個月。
小島上的風竟然比海面上的還要猛烈許多,我沒有見到任何生物,我的腳印會在瞬間被風撫平。
但即使有那麼大的風,即使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我卻仍舊覺得,這島很寂靜。因為缺乏生命力。
我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我知道自己是要去哪兒,因為夢里的無數個畫面。
我看到銀發,我看到水晶制作的棺木,我看到了棺木之中躺著的人兒……
那是一張無與倫比的美麗的面孔,我從未見到過那樣美麗的女人,金發,我清楚的記得她是金發。
然而,我卻只記得她的美,忘記了她美在何處。
她的輪廓,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連那個銀發的人,我也只記得銀發這一點而已。
然而迫使我到這里來的,卻不僅僅是這些殘存的畫面,最最重要的,還是那一句話,我記得,那個人說︰「因為你有著一張同她一樣的面孔,還有發色。」
我拾起自己的長發,它們仍舊是黑色的。我就算腦殘了,也不會把黑色和金色看錯吧?然而,事到如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在走,我來到一處巨石前,而後看到了一個手掌印。我將手放到了掌印上,然後用力按了下去,沒錯,那掌印隨著我的動作也沉了下去。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一氣呵成。
轟隆一聲,石壁從中間裂開,我抬腳邁入。
進去之後,石壁又自行關閉。而我,竟然一點也不感覺到恐懼。
嗖嗖嗖……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這是燭火突然亮起的聲音。原來,我站在一處石道內,腳下是通往地下的台階。
燭火將這條路照的很明亮。
石道內空氣很好,並沒有因為長期的封閉而顯得渾濁。
我走了下去,沿著這條路走了下去……
一直到,我以為將要到達地心的時候,我又見到了一扇門。一扇富麗堂皇到,讓我產生一種錯覺,仿佛我來到了閻王殿,而這里,是那豪華到讓人嘆為觀止的殿堂。
在地下那麼深的地方,竟然有一處這樣的場所,殿門太過巨大,即使我仰著頭也看不完全上面的圖騰。
只會覺得,燭光照射在上面,太刺眼,華麗的,太刺眼。
于是我走上前,剛想抬手去推門,只听到一些摩擦聲音,然後半扇門自行慢慢打開一條縫。
如此巨大的殿門,即使僅僅是一條縫,也夠我進去的了。于是,我側身走了進去。
殿內的光有些暗,所以我的影子被身後的燭光照射到身前,斜斜的,長長的……
「進來。」這是一個低沉而美妙的聲音,是一個倘若放在以前的我,听了會上癮的聲音,神秘卻又高傲的聲音。
我循著聲音的方向朝里面走,我的腳步聲在大殿內回蕩。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差點就超出了負荷。
拐過一處鏤空的畫,我見到了一盞屏風。
屏風另一邊,應該有一處溫泉,因為我听到潺潺的水聲。屏風是白色的,所以有些透明。我看到了屏風另一邊的他……
他似乎是坐在一處軟榻上,正凝神看著那長方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