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夜落,我的心就是一沉……
難免又要想到他,那一身的月白色長袍,獨立與月色之下的背影,那高貴冷淡的金色眼眸……
我的主君,我的流輝殿下,我的夜……
您還好麼媲?
不過,不管您好與不好,我都不能多問,不該多問了。弄裳此刻一定陪在您的身邊吧?但是……
弄裳!!
作為末竹瑤或者會因為白帝而放過你,但是作為蘇菲亞,我很清楚,你該死!是的,該死!!!
我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感情,而放過你,絕不!
我深呼吸,看著從殿外走進來的王,他走到我身邊,先是彎腰吻了我的額頭,然後雙手將我橫著抱起。
我雖然已經活了過來,雖然我的四肢都有了知覺,但是我仍舊不能行走,我想,我還需要恢復一段時間。
「王,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叫名字……」
「嗯?」
「竹瑤,叫我的名字。」
「好的,祭,我們去哪兒?」我沖他沒心沒肺的笑著,刻意掩去眸中的傷,叫您的名字,總會讓我想到一千年前的往事,祭,你是想讓我責備自己?不,這不可能。我明白,你只是想讓我接受,讓我釋懷。
「忘園,不過現在它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哦?什麼名兒?」
「憶。」
「憶。」是的,與王在朱砂花海中呆過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最最美好的回憶。
王抱著我往外走,我們將要從寢室出去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那副油畫,畫面很整潔,但畢竟已經二十年了,看起來有些舊。但這種舊,卻更凸顯出它皇家的華麗。
畫面中的我和王,相互依偎,我在他的懷中熟睡,黑色的華服,紫黑的朱砂花……在這樣的暗色調中,我們像是會發光一樣……
我伸出手去,「祭,讓我模一下!」
王轉身看了眼油畫,竟然打掉了我的手!我心里不怎麼舒服,「我真人就在這里,你還要那副油畫做什麼?」
說完我就後悔了,該死,我竟然跟一幅畫吃醋!而那副畫的主角,還是我自己!
所以我趕忙環住他的脖頸,輕聲說︰「祭,我們再畫好多油畫好不好?掛滿我們的房間,裝滿我們寂寞的心……」
是的,我們都是寂寞的人,兩個寂寞的人組成了一個寂寞的世界。這個世界容不下別人,只有我們彼此,所以誰也離不開誰,因為一旦少了彼此,我們的世界就都將剩下自己唯一的一個人,那將是非常痛苦和難以忍受的。
「好。」王輕輕的點頭,但是腳步卻沒有停。
或許是因為他的腿長,又或者因為在他懷中,我覺得時間過的很快,總之我們並沒有用多少時間就來到了曾經的忘園,現在的憶。
當我看到滿園的朱砂在微風中慢慢搖曳的時候,我的心,竟然是陣陣的酸痛。這些朱砂,曾經的,我的血……
我說︰「世界上本沒有朱砂,是一對情人的血變成了它……而神在制造我的時候,加入了他深愛的血,所以我的血也可以生成朱砂……所以,我能有朱砂,不是因為我懂愛,不是因為我深情,我以前撒了謊……」
王低頭在我唇上啄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的血就是由愛組成的?」
「什麼?」我愣了半天,直到王將我輕輕的放到朱砂花海中讓我坐好,我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贊美我,是在安慰我麼?
他坐下在我的身邊,我攬過他的臂膀,「祭,你總是可以看穿我的心事,然後一戳擊中。」
王看著我的眼楮,似乎在回憶一場夢境,「我就算看透了一切,也看不透自己的結局,即使已經猜到了陰謀,卻還是心甘情願的跳了下去。」
我伸手,撫模著身邊的朱砂,蝴蝶形狀的花瓣朝中間聚攏著……
難以想象,他竟然會同意弄裳將朱砂都摘了,都摘了……
王似乎又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說︰「弄裳……」
我的呼吸一滯!
原來,當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提到別的人的時候,會是這樣的感覺。我以前把愛想的太簡單,做了許多的錯事。
我說︰「不說弄裳,好麼?過去的就都過去了……」
「不,有些事情我一定要說清楚。」說著,他用眼神看了下我的胸口,我慌忙用手捂住。他露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我跟弄裳,不是你想象的樣子。」
「我知道。」我慌忙說道,「弄裳愛白帝,很愛很愛,而且,我受傷很重的那段日子,弄裳是不是說她可以醫治我?並且以此來要挾你?」
王輕輕挑眉。
我說︰「她每次刺激我,都是在我跟白帝親近之後。我只要一讓她知道白帝對我的好,她就會……就比如……」說著說著,我驀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陰冷了。
我悄悄的轉身看王,「那個,祭……」我剛剛才領悟到,不應該在心愛的人面前提起別人這條真理,怎麼就……
我靠在王的身上蹭了蹭,「我不會再和他在一起了,我愛你。你也不必想太多,一千年前的事情我幾乎都記得,我很清楚,現在,我愛著你,就是這樣。如果你不高興,我以後,連提都不會再提那個人了。」
過了一會兒王才點了點頭,「好,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