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戰斗方式,與冷隨劍是有很大的相似之處,但是在執行能力上,冷隨劍覺得自己完全無法跟此人相比。
所以他覺得這個對手,比想像中要可怕得多。
連敗兩人,仿佛毫不費力。眾人期待中的激烈大戰,竟沒有出現,不由得一片嘩然,議論紛紛,懷疑雙方假打,在作秀。
「有沒有搞錯,一拳放倒,太假了吧,神劍殿你們平時不是號稱無敵的嗎?怎麼被人一踫就倒啊,是不是收了法寶批發商的錢了啊?他給你們劍殿多少法寶來讓你們配合演這一場戲啊?」
「真是千古奇聞,堂堂一名化神期的修士,被修為更低的人一拳打得起不來,你這是無敵神拳嗎?」
「丟人啊丟人,枉我一直崇拜著劍殿的神劍無敵,原來居然是這麼草包的,剛才一個是意外,這個還是意外嗎?」
跟劍殿略有口角的其他殿弟子,此時終于有揚眉吐氣的感覺,紛紛口斥嘲罵,好像戰勝神劍殿弟子的人是他們一樣。
「真丟人,這麼簡單的小伎倆都應付不了,讓本公子出馬吧。」听著周圍難听的議論,十三劍也坐不住了,關秀霍的站起來,主動請纓,本來還有幾位弟子要試探的,但是看這情形,恐怕他們下去,也不會比白蔚林好多少,同樣是丟人現眼,不如直接派上十三劍的高手,一舉擊敗對手,也能挽回不少名聲。
墨從劍看了一眼冷隨劍,見他凝重的一點頭,也不多說什麼,馬上調整出戰順序,直接把關秀提到前面來。
關秀一襲白衣,從座上飄然飛起,瀟灑的落在場中,傲然負手而立,說道,「程天笑,我必須要承認,你還是有幾分小手段的,但是,在正大光明的劍途中,你不會走得更遠,你不理解什麼叫真正的劍之道,你只會不擇手段的攻擊,你的心,已經走入歧途。」
「報上名來。」天笑淡淡一笑,掃了一眼這個嬌俏可人的對手,此人是從十三劍之列出來的,肯定就是蘭玉跟他說的劍殿最強的那一批劍修弟子,觀人容貌舉止,此人必是關秀無疑。
「吞日神劍,關秀!亮法器吧,少年。」
「我不習慣用法器,請指教。」
「你的小刀呢?」
「哦,我是不能在戰斗中使用大殺傷力法寶的。」
「那不是你的法器嗎?你是可以用法器的,你空手而戰,我不屑佔這個便宜,我吞日神劍,從來不佔別人的便宜,從來不偷襲,從來不搶先手,從來不乘人之危。」關秀傲然一笑,優雅的劃了一道劍花,華麗炫目。
他的粉絲們,頓時一片尖叫。
「你確定嗎?它是可以劃破虛空的,萬一不小心劃穿了界壁,把你卷了進去……我怕無法向劍殿交待。」程天笑眯眯一笑,眾人頓時一驚,想起他的那把可怕的小刀,確實是曾破虛,普通修士被卷入虛空之中,恐怕是承受不了多久,就要被分解了。
關秀心中微驚,也想起這一點,有幾分猶豫,但是氣勢上卻不能弱了,揮手說道,「你隨意吧,用你最擅長的手段就好了。」
「那好,為表尊敬,我也不能完全空手是不是,那就用這拳套與你會一會吧。」程天笑這次不敢大意,十三劍名頭不低,實力比之前兩人要強勁得多,所以他掏出了一對紫金手套,迅速的戴上,擺了一個起手勢。
「請!」關秀示意。
天笑也不謙讓,隔空一拳擊出。一道凝聚的拳勁,飛快的打來,關秀不閃不避,靈劍一揮,一道劍光擊出,瞬間把拳勁虛影劈成兩半,但是奇異的情景出現了,拳影雖然是一分為二,但是勁道不散,依然是直沖過來。
關秀臉色頓時一陣難看,以為輕松可破的一招,居然是失手了,對方這勁道怎如此古怪?他回劍又是劃了幾道,連擊出七次,才把一拳之勁完全擊潰。
隨意一拳,就有如此威力,關秀不由得收起心中的輕慢。
不打不知道,一打才明白對手古怪到何種程度。
程天笑這次沒有用幻影分身迷惑對手再突襲,因為一些手段,只在出奇不意的情況下有效果,剛才重施時,白蔚林就有所提防,連擋下數招,這關秀現在一直在提防著他的這一招,使出來肯定也沒有什麼效果。
所以就不必浪費精力在無用的招數上了。
他一拳擊出,抬腳一跨,就橫跨出百米之遠,瞬間拉近了與關秀的距離,關秀快速出劍,連劃了七道才消解了拳勁,見天笑欺近,不敢大意,輕喝一聲,飛劍在前驟然劃了一道圈,一個黑洞漩渦瞬間形成,巨大的扯力直朝程天笑奔來。
吞日神劍,是非常強大的攻擊性劍訣,一直以來也很少有人領悟這劍訣的劍意,關秀在機緣巧合之下,頓悟了此劍意,實力突飛猛進,最終一躍成為劍殿的頂尖弟子。
此劍訣的主要特點,是用劍意凝聚出一個個巨有強大吸力的黑色漩渦,如黑洞一樣,如果對手被吸進漩渦之中,馬上就會被劍意所困,迅速失去戰斗力。
這漩渦就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據說練到極致,是能夠連陽光都吸進來,好像吞掉一樣,整片天空會變成暗無天日,所以此劍訣還有一個名稱,叫黑日劍訣。
現在關秀凝聚出來的劍意漩渦,只是能夠對著一個方向吸,境界尚低,真正的吞日神劍,是可以四面八方無差別的吸引目標。
程天笑能感覺到這劍意的可怕,心中凜然,如果身卷其中,只所也支撐不了多久,漩渦中有強大的撕扯力量,可以擊破目標的護罩,讓人迅速失去抵抗能力。
這十三劍,倒是名不虛傳。
他暗贊一聲,身影微晃,空中馬上出現了五道跟他一樣的身影,全部朝關秀沖過去,拳頭大如沙堡的擊向他面門。
「哼,全是假的。你以為這一招能騙過本公子嗎?」關秀冷哼一聲,劍意一轉,身邊突然也凝出兩道黑洞漩渦,如果程天笑硬沖過來,那是自投羅網,正面那幾道虛影,他是不屑一顧。
!正面一個拳頭,大力擊碎了他的護罩,一拳打在關秀的面門上,打得他眼冒金星,神慌意亂,滿天的劍意化為雲煙。
「真不是假的。」程天笑搖頭一嘆,卻並不停息,朝著對手繼續糾纏過去。
這關秀果然比前面兩個要棘手得多,護罩的威力明顯更強,一拳之勁,被抵消了大半,一拳正中面門,竟也沒有把他擊倒。只是打飛了數十米,一個翻身就穩住了。
一運法力,紅腫的臉龐迅速復還,他憤怒的喝道,「不要打臉,你懂不懂戰斗規則?」
「哦,對不起,看你長得這麼漂亮,總忍不住想打幾拳。」程天笑一邊說,一邊再次故伎重施,空中又分出五道身影,一拳揮出,朝關秀飛閃而至。
「又來這一招!」關秀這次心有余悸,不敢再大意了,這個對手的狡猾,比想像中更甚,總是出其不意,防不勝防,搞得他有些分不清真假,找不著北。
他這次干脆把這五道身影,全當是真的,一招氣吞天下,狂卷起一道漩渦,直把五個分身全部卷進去,瞬間消失。
嗯?場上就一下子沒有了程天笑的身影了。
他警惕的發散神識,注意著場上的微妙變化,數道小漩渦在身邊轉著,全力提防。
關秀這時才深切的感受到,剛才兩位師弟所受的煎熬,在這樣的狀態之下,真是非常糟糕,完全不知道對手的存在,好像隨時都會進行襲擊,但是又不知道他會從哪里出手,對手仿佛無處不在,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擊倒。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心中的斗志,已經是一分一分的磨掉,有幾分緊張之色顯露。
「呵呵,警覺性挺高的,不過只是跟你隨便玩玩,別緊張。」程天笑的身影,突然在原地顯露出來,好像一直就沒有動過一樣。
「你這是什麼隱匿術?為什麼我感應不到你在那里?」
「因為你的感覺欺騙了你,你的眼楮,你的神識都在欺騙你,你以為自己看得清楚,其實你根本什麼都看不見。」程天笑淡淡的說道。
「胡說,明明我能感應到你之前的變化的,為什麼一瞬間你就消失了?」
「那是因為我故意讓你感應到的,讓你覺得我已經動了,其實我根本沒有動,你感應的是能量的變化,我只要制造一點能量異常,你就會以為是我,事實上,神識的感應跟眼楮所東西一樣,都是要有一個媒介,如果這個媒介要欺騙你,你是完全沒有辦法分辨出真假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你不知從哪里學來的這些旁門左道,有本事就拿出法器,與我大戰三百回合,在這里裝神弄鬼,就算是被你僥幸打贏了,又有什麼光彩?」
「沒有什麼勝利是僥幸的,你不了解,所以覺得別人是裝神弄鬼,其實我用的法子,只是最基本的原理運用,可笑你不懂得其中的道理,卻說別人是旁門,我所用的,不過是天地之間,最正常的氣機變化,光影轉換,你一葉障目,卻以為天地皆暗,實在是無知之典範。」程天笑冷笑道。
「胡說八道,你倒是說說,這鬼鬼祟祟的法子,怎麼與天地基理扯上關系了?你分明是為自己的不光彩手段找一個借口。」
「看來你是不服氣了,那今天我就給你好好上一堂課,叫你心服口服!」程天笑淡然一笑,揮手一點,旁邊突然光影變幻,出現一個與他一樣的身影,揚聲道,「我們目中所見,皆是光所形成的影像,能看見一件東西,是因為眼楮接收了此物反射回來的光,若看不到此光,則無法形成影像,那麼即使此物近在眼前,你也看不見。就如此物,我只需扭曲它周圍的光線,你們都看不見了,又如此虛影,他明明是假的,但是因為光影凝聚,你們看到卻像是真實之物般,其實,都不過是光對你們眼楮的欺騙,我們道家有多種法術,就是利用此種變化,達到瞞敵隱蔽的效果,我們平常所布幻陣,亦是如此功用,我們一直都在運用著這種方法,但是你們卻並不知曉其中的原委,今天我稍一變化,你就視為歧途,豈不讓人笑話?」
關秀瞪大眼楮,看得驚呆,半晌回過神來,強辨道,「我自然知道此理,此小技巧,本來就不是戰斗上常用之技,你何曾見過有人戰斗時用這樣的微末之技?何不堂堂正正與人一戰?」
「你明白何為戰斗?」
「笑話,我自然明白,本公子身經百戰,豈會不明白何為戰?」
「那你說說,什麼是真正的戰斗?」
「真正的戰斗,當然是雙方在公平的狀態下,各自用戰斗手段擊倒對手,取得勝利。」
「那我們現在是公平狀態嗎?」
「當然。」
「那我所用的技法呢?」
「自然不算是真正的戰斗手段,戰斗之技,需體現力量之道,堂堂正正的以力量擊倒對手。」
「那麼,若有人力量勝于你,法器不如你,卻被你用法器擊敗,算不算是你用力量堂堂正正擊倒?」
「這,自然算是,法器也是戰斗者的力量一部分。」
「若對方另有法寶,威力勝于你,又擊敗于你呢?」
「這,也算是。」
「那倒奇了,你們限制了我用堂堂正正的手段,現在又要求我用這手段,我用別的技巧,你又說不光明,但實際它都是道之基理,這豈非說你們劍殿的人說它是正確它就是正確,說是錯的就是錯的?你們口中說的就是真理,別人說的就是虛假?」
「我,你,你口尖嘴利,強辭奪理,我自是說不過你。」關秀羞怒的喝道,「要打便打,不需這許多廢話。」
「卻是你先問的,我若不替你解釋,你便又要說我趁機偷襲了。你們劍殿,總能佔個理是不是,別人總是錯的對不對。」
關秀張了張嘴,私下里他是很能說的,但是沒想到這次,連口舌之爭都完全落于風,被人兜得完全糊涂了,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沒有一處佔了理字。
簡直是成了橫蠻不講理的典範,真是渾身有嘴都說不清這狀況。
不應該跟這小子講理啊,他怎麼這麼能扯呢?
他們這一輪對話,戰斗是完全停止,觀眾卻看得不耐煩了,紛紛起哄,可惜在場上的對戰雙方,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噓鬧。
席上的劍殿弟子,臉色就不好看了,一番舌戰,他們成為蠻不講理的典範代表了。
就算這次對決勝出,以後也臉面不好看,在戰前就已經諸多限制,在場上居然還各種要求,豈不是要讓人站定讓你隨意打才算是正經的戰斗?
冷隨劍神色如初,心中卻大汗淋灕,這個對手說的確實是至理,但是他居然可以把這些簡單的理論,運用到戰斗中去,也就是說可以隨意把環境的變化,都引入自己的戰斗體系中去,可以運用一切手段來增加自己的戰斗法碼,運用天地之力來為自己戰斗,這已經是月兌離了一般修士以自身力量對轟的範疇。
只有力量高絕,達到入虛之境的大能,才會引動天地浩瀚之力來戰斗,自己根本不需要運用多少力量,只需神念一動,就天地變色,山崩地裂也不過是轉念間的事,這種戰斗理念,跟現在的程天笑所說理倫,有異曲同工之處。
他也一直在這方面進行過研究,但是收效甚微。
因為要借天地之力,不是那麼容易的,沒有強大的元神之力,根本無法引動天地能量的變化,所以非**力大神通不能用此法,普通修士,只能是利用一下地形之利,環境之便,以增加一點有利于己的勝算。
現在他發現有人比他走得更遠,走得更加直接,心中怎能不驚。自認為對戰斗的理解,已經非常深刻了,但是在此人面前,卻顯得有些膚淺,相差甚遠。
至此,他更加渴望與此人一戰。看他對戰斗的領悟,究竟比自己要高明多少。
場上的關秀,他是完全不看好的,在他心中,這本來就是一個炮灰,看他一直夸夸其談,讓他上去摔跟斗的。
情況跟他預想的差不多,關秀幾個照面就被人耍得找不著北了,連口舌之爭都被辯駁得無話可說,最擅長的一點都敗于人手,還有什麼可說的。
尤其是被人辯駁得進退兩難之後,還心境大受影響,劍意中的氣勢比原先弱了近半,這就是戰斗者最不成熟的一面了,關秀果然還是差得遠,平時太驕橫了。
程天笑現在的狀態是,你要說我便與你說,你要戰我便與你戰,完全讓對手毫無脾氣為止。
關秀心中惱怒之下,已經又再次出擊,這次是非常凌厲的凌雲蔽日之技,一片茫茫的劍意,不是吞日,卻是遮天蔽日,把整片天空,完全的掩蓋了,壓得下面的對手如泰山壓頂般難受。
靈劍隱于劍意之中,完全尋不到影跡,所以要破此劍招,也殊不容易。
一般這樣的戰斗,都是另一方再使用另一種劍訣,雙方以力量對撼,場面那是相當浩大的。
但今天的對手,是程天笑,他不會做這種無聊的對攻游戲。
任你劍意盈天,只要不是直接擊中目標的,那些散漫的力量,就等于白白浪費。
他一向是喜歡直截了當的攻擊目標,不把力量浪費在虛幻華麗的招式上。所以,對方一出此招,他毫不猶豫的,就飛身沖近去,雙指一並,兩道指光打出,直指對方雙眼,關秀劍意壓下,但是壓不住人,見兩道光芒一閃,心中一駭,一道稜鏡盾格擋開。
戰斗又沒有按照他的意願所走,對方不硬接遮天蔽日之劍訣,直取目標,他劍意無法威脅到對手,只好臨時撤去,回轉過來防御,擋掉指光後,程天笑已經靠近了過來。
幾道拳勁分去關秀的心神,他以為還是之前那種難以擊散的拳勁,趕緊用靈劍去攪動,卻發現只是普通的力道,一擊即散,心中才暗覺不妙。
有些拿不定對方接下來會怎樣攻擊,好像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安全的,不知該作何防御,只好凝出護盾,又橫劍打出一道蓋日飛雲訣,擋在身前。
以攻擊著稱的關秀,霸絕天下的吞日神劍,今日居然用來防御,真是令人看得驚愕不已,但是他們又怎麼能了解關秀此時心中的壓力,在場外還不知道,真正面對時,才發現,這個溫和的青年,在戰斗中給對手的壓力,竟是如此之大。
主要原因,還是他詭招百出,身影捉模不定,攻勢完全沒有一個定向,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手,會怎麼出手。
不過這一次,程天笑卻沒有用詭異的手段及招式,雙手拳套散發淡淡的紫光,他施展了正大光明的拳術,一拳接一拳的攻擊過來,用游走不定的身法,勢大力沉的拳勁,實打實的攻擊。
問題是,他出拳的角度,也太古怪了吧。關秀郁悶得吐血,這是什麼戰斗啊?你以為是凡人的武術較量啊?這一拳拳的都打哪去呢?有種別打我飛劍夠不著的地方。
「敢用飛劍嗎?」他差點忍不住怒吼一句。
!兩拳結結實實的擊在他游走防御的飛劍上,凝聚的幾道劍意,直接被轟散,關秀感覺神識都大受震蕩,心中驚駭莫名,對方這一擊,大有名堂啊,居然是擊在他的神識控制的節點上,正好與飛劍控制相連,這一震蕩,他馬上有一種要跟飛劍失去聯系的感覺。
全身的法力也有些不穩定。
每一拳都看起來很普通,但是每一次都擊在他最難受的地方。這就是關秀最直觀的感受,越打越覺得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拳頭,讓他快要瘋掉,令人窒息的拳勁,讓他完全凝聚不起精神,劍意都已經完全消散,他只能苦苦支撐。十多分鐘之後,護罩被擊碎,他感覺月復部一陣劇疼,整個人僵硬,被擊得倒飛,但是在飛出去時,他竟有一種解月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