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途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孤獨

作者 ︰ 月軒

純淨的白色石面,在昏暗的光線和血紅色的池水中顯得格外突兀,熒光粉末一般的奇怪染料將一個復雜玄妙的魔法圖陣附著在岩石的表面,明夜珠的光芒只能照亮2米不到的範圍,可這魔法圖陣,卻足足覆蓋了整片岩石,幾乎將偌大的池底區域囊括在內。(天才只需3秒就能記住)

情勢危急,雷恩沒有時間一覽圖陣的全貌,只是略略掃了一眼身下的圖符

他的目光,一直在池底的石壁間搜索,因為這里,才是他逃出生天的唯一也是最後的機會

混亂的暗涌,讓體膚沒有辦法通過水流細微的波動感知活水的通路,只能靠雙眼來目測可能的存在,這讓探索的過程變得更為艱難。

可就在這時

十余具貼在池壁的尸體引起了雷恩的注意,這些僵硬的尸體相互簇擁著以各種扭曲的姿態緊緊貼附在石壁上,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將他們死死吸住。

立刻游了過去,伸手抓住其中一具尸體的胳膊

輕輕向外一拽

居然毫無反應,一股巨大的力量讓這尸身紋絲不動

瞳孔收縮,眼神中閃過一絲興奮

用力猛地一拽

頓時,僵硬的身軀就像被拔出的瓶塞一般彈了出去,同時,帶動著周圍幾具尸骸向外蕩開。

只見剛才還被層疊聚攏的尸體牢牢覆蓋的池壁上,一個漆黑幽深的洞穴被徹底釋放,巨大的吸力剎那間將周圍的血水倒灌進去。

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出口!就在眼前!

洞穴的口子雖然不大,卻剛夠雷恩鑽入。

心下一橫,雷恩發力將周圍的幾具尸體月復中腐氣震出,吞入口中

雙手前伸,無所顧惜的鑽了進去。

狹窄的水道,急流湍涌

幾乎都不用雷恩使勁,身後的水流就將他不斷向前推進

四面擠壓的光滑石面,壓抑的讓人窒息,唯有腰間的明夜珠,一直散放著些許光芒,在這未知的黑暗中,守望著雷恩心中僅存的希望。

在經過一個分岔口後,水流被稀釋分流,狹長的空間之中,不再顯得那麼擁堵

終于,雷恩可以敞開胸懷,自由呼吸,清新而又純淨的空氣深深吸入肺腑,將腐爛的濁氣一掃而淨,無比舒爽暢快

「啊!!!!!!!!!!」

閉塞在心底的壓抑和緊迫,化作顫動的聲波,在水道中震耳欲聾

孤獨對于雷恩來說並不可怕,他甚至有些習慣獨來獨往,但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感受,可不是任何人願意承受的

不知過了多久,也記不清在這條蜿蜒在地下的水道中經過了多少個岔口,只知道周圍血紅色的水流漸漸舒緩,從最初的激流演變成如今潺潺溪水,再也無法推動雷恩的身軀,只能靠雙手攀附著向前挪動。

當一截從水道石壁的夾縫中鑽出的樹根出現在雷恩視線中時,他停子,將身體卡在這樹根之下

光芒泛濫,斗氣涌現

雷恩右拳猛地的揮出,重重砸在那裂縫處

「轟隆」,巨響聲中,塵土飛揚,水道一側的岩壁,片刻之間,化為滋粉,泥土被這氣勁震得向上翻開

一道稀弱的銀光,透過濃重的霧氣和數米深的坑洞,灑在雷恩的布滿泥漿的臉龐上

出來了,終于,出來了

彷佛在秘境中困了數年之久,可實際上,月蝕的夜晚尚且沒有過去,自他與戰神之矛的院生們一同進入祭壇下的秘境直到現在,也不過過去了2個多小時,其中大部分的時間,雷恩都在水道中盲目的前行。

從坑洞中一躍而出

眼前,是遮天蔽日的混白霧氣

張開雙臂,敞開胸懷,貪婪的允吸著毫無束縛的自然之氣

身體和心靈的疲憊,像是剛剛從睡夢中蘇醒一般涌了上來,讓雷恩頓感乏力,長嘆一聲,仰面癱倒在一棵越山蕨粗壯的枝干下。

夜風斜著絲絲寒意掠過他濕透的身體,氣流中彌漫著生命和自由的氣息,就如朦朧中高高懸掛的無暇皓月,一起,都讓雷恩更加真切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驚起一聲野獸的咆哮,打破了山野的靜謐

雷恩閉合的雙眼猛地的睜開,噌的一下從地上竄了起來

這才發覺,自己剛剛竟然睡著了

腳下血紅色的土壤,似乎在提醒著他,這里,依舊是歌索亞之血的範圍,隨時都可能沖出一頭讓他無法應付的凶獸。

身體在小憩之後恢復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許多

當下決定,立刻離開這里

在周圍找到一塊突出的岩石,雷恩深深呼吸,集中精神,手臂平伸,暗灰色的靈魂力,開始在掌心探出光芒。

一個小時之後

哈姆騎士學院,英勇院系雷恩的房間

牆面之上,一個隱約浮現的光點慢慢擴散,晃動的光影像灑在牆上的水漬一般四處彌漫,最終,定型為一扇拱門狀的波紋鏡面。

一個全身污垢,蓬頭垢面的人影,從波紋中踏了出來

面對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房間,雷恩卻愣了一下,莫名的呆在原地

良久,才緩過神一般的走向里間,褪去身上沾滿污泥、血水、尸絮的衣褲,換上一身干淨舒適的短衫

拖沓的步向自己的床榻。

 當一聲,栽倒在酥軟的床墊上

夢境中,雷恩彷佛飄浮在馬蹄村的木屋上空,透過窗戶看見曼迪正坐在自己從前的床邊,一只手捧著籍,另一只手則輕柔的拍著床上已然熟睡的孩童,眼神中流動著幸福欣然的波光,那孩子,和過去的雷恩長得一模一樣,愜意的小臉蛋微微笑著,天真無暇。

想接近曼迪和過去的自己,可無論怎麼努力,這場景卻越拉越遠,雷恩伸出手,想抓住彌留的畫面,但一切,恍惚之間完全遁入無盡黑暗之中。

「母親!」

驚呼一聲,雷恩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

好一會,光影才在朦朧的視線中凝固成型,急促的呼吸漸漸平復。

手掌使勁在臉頰上搓動,不知為何,一股強烈的孤獨感,讓雷恩的心中隱隱作疼。

獨自面對危險,獨自承擔責任,似乎自己的人生,就是在孤獨中走過,恍然間,自己的世界中,數不出幾個曾經停留過的人影,這次歌索亞之血的歷險,讓這種空洞的感覺更為強烈。

快樂、興奮,因為沒有人分享而變得平淡,痛苦、危險因為沒有人一同經歷而變得不知所謂,所有的一切在經歷之後,猶如隨風而去的枯黃樹葉,除了自己瞥見的一瞬,留不下一絲痕跡。

少有的,雷恩推開房間的流離窗,倚在窗沿

探出腦袋,眯著眼望向東方黎明的霞光,抿起雙唇,淡淡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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