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總,您好,請多多關照。」畢自強並不認識魏經理,禮節性和他握了握手,方才轉臉向著周老板,客氣地說道︰「周老板好,你還記得我嗎?上次我去廣州,到你們公司提過貨,你還招待過我呢。」
「對,畢經理呀,認識認識,我們也算是老朋友啦。」周老板表現得相當熱情,一直握著畢自強的手不放,扭過頭來沖著胡大海,說道︰「老胡呀,你手下的這個小伙子非常精明能干,我可是很欣賞他的喲。」
昆鵬公司下屬的「商貿經營部」所銷售的那些家用電器和高檔服裝,絕大部分都是廣東方面購進的緊俏商品。前兩年,胡大海的昆鵬公司經過劉文斌的牽線搭橋,就已經與廣東方面的周老板建立了長期的貿易伙伴關系。周老板的公司本部雖然遠在廣東,但在南疆市里也有其分公司。畢自強因為主管「商貿經營部」的銷售業務,為了提貨經常跟周老板公司方面打交道、有來往,對周老板下屬的一些經理們也挺熟的。
畢自強陪著周老板喝了兩杯酒,又和在座的客人們應酬了一番,方才回到陳佳林這邊來。這邊三張桌面上,也是非常熱鬧。阿蓮帶來的那些年輕的女孩們一個個嘰嘰喳喳正說笑不停,還嚷嚷著和坐在身邊的男人們劃拳猜碼喝酒呢。
「你又跟他們喝了不少吧?」趙一萍待畢自強在她身邊坐下,親近地湊近他,在他耳邊說道︰「我不明白,你的老板怎麼就那麼看重劉文斌?」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畢自強左手摟著趙一萍的小蠻腰,右手點著她的鼻尖,說道︰「我的老板哪里是看中他呀,那是看中他當市長的老子,我的傻妞。」
「哎,你也真能忍耐,」趙一萍把頭輕靠在他肩膀上,說道︰「見了仇人還能跟沒事似的,我真服了你了。」
「你懂什麼,」畢自強雙眉一皺,不由地掏出來一句心里話︰「哼,不過是時候未到……」
「你們倆在說什麼呢,有悄悄話回去說好不好?」陳佳林端著兩杯酒走過來,坐到畢自強的另一側,豪氣地說道︰「師兄,今晚真高興。來,干一杯。」
「他不能再喝了,」趙一萍側著身,搶先抓住了陳佳林手里的酒杯,說道︰「我來喝。」
「好,看你這麼心疼我師兄,我就放寬心了。」陳佳林見趙一萍爽快地把敬酒喝了,也仰頭把自己的那杯酒喝了個底朝天。
舞台上,那個叫甜甜的女歌手正在高歌一曲《黃土高坡》。唱畢,台下掌聲響起。這時,穿著華麗的女主持人扭著腰走上台,故作姿態地站在著落地話筒前,嬌聲嬌氣地說道︰「八號台的劉先生給甜甜小姐送上花籃一個,謝謝。下面,是十六號台張小姐點的《一無所有》。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著名歌手‘光頭王’閃亮登場。」
「八號台?不就是師傅坐的那桌嗎?」陳佳林听完女主持人的一番話,心里的氣不打一處來,對畢自強說道︰「他媽的,這小子不就仗著他老子的勢力,不知從哪弄了點錢,還敢跑來這泡妞顯擺,什麼玩藝兒。」
過了一會兒,劉文斌竟然從八號桌那邊走過來跟畢自強套近乎。畢自強不能翻臉,只好禮貌地給劉文斌讓座,勉強地和他踫了一杯。而坐在桌旁的其他人,一個個都沉默無語直視著他。劉文斌本想跟趙一萍客套地說上兩句,卻見她把頭扭向一邊去。尷尬之際,無法回旋。他只好起身離座,自打圓場地對畢自強說了一句「托大」的客套話,沒料到卻惹怒了陳佳林。
「你們慢慢喝,」劉文斌對畢自強表現出他夠朋友的大度,說道︰「今晚上你們這幾桌的消費全算我的好了。」
劉文斌話聲未落,坐在畢自強身邊的陳佳林猛然站起來,把一杯酒全潑在他的臉上。
「他媽的,你是個什麼東西,」陳佳林手指著劉文斌的鼻子,破口大罵道︰「老子的單要你買?你他媽有幾個臭錢呀,再不給我滾,老子敲爆你的狗頭!」
見陳佳林順手抓起桌上的啤酒瓶,畢自強趕忙上前勸擋著他,並揮手示意劉文斌馬上走開。劉文斌只好怏怏地離開了。
一場意想不到的風波過去了,可事情還沒消停。陳佳林坐在那兒渾身上下不舒服,嘴里還不時地罵罵咧咧。他有點喝醉了。韋富貴走過來坐到陳佳林的身邊,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好主意,」陳佳林轉怒為喜,不由地輕拍著韋富貴肩膀,低聲說道︰「今晚這事交給你去辦。」
誰也沒有注意到,不一會兒,韋富貴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歌舞廳。
劉文斌困為遇見了畢自強和趙一萍,本想借此機會表示一下他友好的態度,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陳佳林真是弄得他大失臉面。之後,他又來到後台處,私下里邀請女歌手甜甜一起夜宵,卻又被她婉言謝絕了,討了個沒趣兒,這讓他早沒了來時的興致。回到八號桌位,胡大海、周老板等人先後向他辭別先走了。最後,只留下他一個人在那兒喝著悶酒。
將近凌晨,劉文斌把帳付了,獨自一人走出了歌舞廳,黑暗中來到了飯店停車場。當他掏出鑰匙正欲打開轎車的車門時,腦後被人用棍棒猛擊了一下,頓時失去知覺,高大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偷襲得逞的那個黑影一揮手,從停車場的黑暗處又竄出三個人。他們動作迅速,合力挾起劉文斌沉重的身體,把他拖上旁邊的一輛微型面包車。一拉上車門,微型車馬上啟動離開了酒店,拐上大街並朝著郊外的方向駛去。
在全速行駛著的面包車上,劉文斌蘇醒過來時,卻看不見、說不出話、也動彈不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他的腦袋上已被人罩上黑布袋、嘴上粘著不干膠、手腳都被牢牢地捆綁住了。他的拚命掙扎不但毫無效果,卻立即招來不知什麼人的狠踢死踹。
這輛面包車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車上沒人說一句話。在距離南疆市約三、四十多公里的地方,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幾個人把劉文斌從車上弄下來,將他帶到距離公路有一百多米遠的草叢處,其中一人抬腳把他踹到水溝里去了。這幾個人迅速離開現場,返回公路上了車。
「怎麼樣了?」韋富貴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回頭問道。
「呵,搞掂他了。」
那四個動手的人,領頭的正是綽號「豬頭六」的周貴寧。其他的三個人,是周貴寧的手下弟兄。而那周貴寧正是陳佳林手下最信任的小頭目之一。
「開車,我們走!」韋富貴陰陰地笑了,把手一揮,說道︰「嘿,讓這小子在這喂蚊子好了。」
顛簸中,車上的幾個人都開懷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