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暗香疏影
一九八八年，夏末初秋。
這兩個月，昆鵬商場的銷售生意異常火爆。
每天上午，許多前來購物的人們就開始擦肩接踵地不斷涌進商場大門。商場內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擠在各個櫃台前搶購商品的人特別多。在你來我往的擁擠人群中，有很多購物後的顧客手里提著大包小袋，一個個滿載而歸。不論是家用電器還是服裝百貨，幾乎所有的商品都賣得熱火朝天。再看那些賣服裝的個體攤主和「昆鵬商貿經營部」櫃台的女售貨員，大多忙得連上洗手間的時間都沒了。
生意如此之好，使「昆鵬商貿經營部」的日銷售額直線上升，也造成了各類商品的庫存漸空。為了及時地補充商品貨源，畢自強每天上班後就被迫坐在辦公室里不停地撥電話，與各個供貨商和廠家聯系和洽談進貨的價格和數量，真是忙得焦頭爛額。
這天下午，市中心的人群中忽然冒出了三個渾身散發著青春活力的年輕女孩，不禁讓許多過往的行人止步側視。三個靚女亭亭玉立，都是一頭飄飛的黑發，裊娜多姿的身材配上一套顏色黑白相間的薄衫短裙。瞧著她們那種活潑可愛、嬌而不艷的穿著打扮，透著一種青春玉女般的魅力，嬌媚迷人，耀眼四射。
她們迎面走來，三人肩並肩，手拉手，彼此之間還不時地低頭說著什麼，忽然又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她們像一陣風似地掠過人流不息的街心區，走進昆鵬商場大門口，直奔商場辦公室而來。
「喝令三山五嶺開道，」胡小靜闖進畢自強的辦公室，大聲大嚷道︰「本姑娘駕到，有請大哥哥接駕！」
另外兩個女孩白薇薇和鄭雪嬌抿著嘴兒偷笑著，也跟在胡小靜後面走了進來。
「哈，是你們呀，先坐一會兒啊。」畢自強正在往外打著電話，抬頭見是胡小靜她們，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並招手示意隨便坐。半晌，他聊完事情後放下電話，對胡小靜開著玩笑地問道︰「呵，你今天不會是又想來打劫我，讓大哥哥請你吃飯吧？」
「嘻嘻，」胡小靜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湊到辦公桌前，沒大沒小地拍著畢自強的肩膀，嘻皮笑臉地夸獎著他︰「哈，你真的是好聰明喲。」
畢自強一副樂呵呵的樣子，直瞅著她那稚氣未褪的粉臉兒，真拿他的這個小師妹沒有一點辦法。
「你呀，老長不大。」畢自強不禁搖晃著腦袋。
「哼，誰說的？」胡小靜剛把嘴噘起來，卻馬上又改笑臉了，興奮地說道︰「哎，大哥哥，你听我說嘛，今天我可是特意來向你報喜的喲。」
「是嗎？我想起來了，」畢自強坐在轉椅上，看著她趴在他辦公桌上支著胳膊的樣子，問道︰「學校應該張榜了，你一定是考上大學了吧？」
「沒有。」胡小靜的聲音徒然低了八度。她的興奮勁減了一半，嘟嘟囔囔地說道︰「不過，我考上中專了嘛。是市藝術學校舞蹈專業，下個月就開學了。」
「那很不錯嘛，這是喜事呀，應該恭喜你。」畢自強為小靜考上藝校感到由衷地高興，想起了讓師弟也分享一下快樂，立即撥通了陳佳林的電話，對著話筒說道︰「老二呀，小靜考上藝校了。對，她正在我這兒呢。」
「好呀，晚上我請她吃飯。」話筒里傳來陳佳林歡喜的聲音。
「讓二哥哥過來接我們呀。」胡小靜在旁邊指點著畢自強。
「他馬上過來，」畢自強放下電話，掃視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白薇薇和鄭雪嬌，問道︰「你的兩位同學都考上什麼學校了？」
「薇薇學習好，」胡小靜把白薇薇拉到畢自強的面前，為她感到無比驕傲和自豪，快人快語地說道︰「她考上省財貿大學了，學會計專業，很棒吧？」
畢自強注意到了，白薇薇清純秀麗的臉上描著一雙非常漂亮的丹鳳眼。
「哦，恭喜你呀，」畢自強微笑著沖白薇薇豎起右手大拇指，夸贊地說道︰「好，好，有出息！」
「謝謝大哥哥。」白薇薇高挺著青春的胸脯，大大方方地答道。
「大哥哥，你今年不是也讀完電大了嗎？」胡小靜忽然把話題轉到了畢自強的身上，說道︰「我听老爸說，你前幾天就領到電大的畢業證。嘻嘻，拿出來讓我們欣賞欣賞嘛。」
「哈，就你事多。」畢自強微笑著，拉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了畢業證遞給她。
「哎，比我們高中畢業的本本漂亮多了，」胡小靜拿著那本紅色硬皮本和她的兩個女友在一起翻看了半天，笑眯眯地說道︰「大哥哥，也恭喜你了。」
屈指一算，從監獄里走出已經三年多了。畢自強經過不懈地努力，一個星期前終于獲得了電**律專業的大專畢業證書。盡管如此，他並不滿足已有的成績，暗自下決心，再花上兩年功夫通過法律專業本科的自學考試。也許日後實現不了當年立志做律師的夢想，不過這幾年跟隨著胡大海在商海中模爬滾打，他確實意識到了具備法律知識的重要性。如今，他清楚地看到，隨著經濟改革的發展和不斷深入，各種經濟行為的契約合同現象越來普遍，整個國家正逐漸向著法制社會邁步。
「對了，大哥哥，我想請你幫我個忙，你可要先答應我呀，」胡小靜瞄了一眼鄭雪嬌，從辦公桌上的香煙盒里拿出一支煙，殷勤地遞到畢自強的嘴邊，並用打火機笨拙地替他點燃，然後俯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不然，我會很沒有面子的喲。」
「你說吧，」畢自強被她那副求人的可憐樣逗樂了，很爽快地說道︰「能辦到的事情，你大哥哥我是不會推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