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白薇薇到省城上大學去了。胡小靜和鄭雪嬌一起到火車站相送,這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學與好友還灑下了一堆兒的淚珠。幾天之後,胡小靜也扛著行李到位于市郊的市藝術學校上學去了。她平時住在學校里,只有周末放假時才回家。
如此,鄭雪嬌與多年來朝夕相處的兩個女友分開了。雖然她的內心里時常有一種孤獨和寂寞的感覺,卻也能在新的工作和生活環境里自我排解和釋懷,漸漸地習慣了沒有昔日好友陪伴的日子。她每天準時上下班。由于虛心好學,她很快就對各種品牌的女性日用化裝品爛熟于胸中,知道如何用微笑和周到的服務態度讓顧客滿意。每輪她當班時,化裝品櫃台的商品銷售量總是第一名。
青春靚麗的鄭雪嬌確實很漂亮,在商場里自然而然地吸引了許多顧客的眼球。她身高一米六三,長發飄飄,亭亭玉立。她平時盡管穿的是工作制服,但依然能勾勒出裊娜多姿的身材曲線。由于個子稍高、膚色又白,長得一點不像當地的南方姑娘,她在商場里非常惹人注目,算是數一數二的美女營業員了。
有一天,陳佳林領著手下齊勝勇等幾個人來到昆鵬商場,自己進去找畢自強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卻讓他們在辦公室的門外等候。沒事干的齊勝勇在外面的櫃台閑看時,眼前突然一亮。他無意之間瞅見正在給一位女顧客介紹化裝品的鄭雪嬌,目光馬上為她秀麗的美貌所吸引,忍不住地多瞅了她幾眼,心里怦然一動。
這天中午,鄭雪嬌剛走進櫃台里接班,馬上就有一名男青年踱步來到她的面前。他不是別人,正是齊勝勇。
「小姐,我想買一些化裝品送給我女朋友,」齊勝勇裝出一副想買東西的樣子,在櫃台前低著頭東瞅西看,故意問道︰「可是我又不懂,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參謀參謀。」
「可以呀。」鄭雪嬌對顧客禮貌地露出笑容。隔著玻璃櫃台,她非常熱情地為他介紹著各種品牌化裝品的用途、區別和價格等事項,接著說道︰「就看你是想給女朋友送什麼作禮物了。」
「是不是價格貴的就好?」
「那當然。一分錢一分貨嘛。」
「你長得真漂亮,笑起來很迷人,聲音也甜喲。」齊勝勇絕不是一般的厚臉皮,火辣辣的目光放肆地直盯著她的臉蛋。他對怎樣接觸這些涉世未深的年輕姑娘的步驟和技巧那是了如指掌,當他直截了當地夸贊完她後,又說道︰「就要一支口紅和一瓶擦臉用的吧,要最好的。」
「謝謝。」鄭雪嬌耳邊听著他的贊美,不由地低垂著頭,避開他異樣的目光。她把拿出來的兩種商品放在櫃面上,以便讓他過目,問道︰「這行嗎?」
「小姐,你叫什麼名字?」齊勝勇單刀直入地問道。
「你問這干嗎?」鄭雪嬌警惕地瞟了他一眼,指著左上胸的號碼,說道︰「我是06號營業員。」
「嘿嘿,我不過是想認識你,」齊勝勇本來就不在乎要買什麼東西,只是嘻皮笑臉地說道︰「呵,我們交個朋友嘛,怎麼樣?」
「對不起,我們上班時間是不準聊天的,」鄭雪嬌對他提出的問題避而不答,卻一下子收住臉上的職業微笑,表情嚴肅地問道︰「你的東西還要不要?」
「哦,要,要。」齊勝勇早就預料到會踫個大釘子。
齊勝勇拿著鄭雪嬌開出的票據單,爽快地到收款台交了錢,拎起買來的東西,又沖著鄭雪嬌招招手,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鄭雪嬌來上班時間不長,像齊勝勇這樣湊過來套近乎、冒然提出交朋友的男性顧客,卻是第一次遇見。不過,她對他的印象不算太壞,畢竟他還是買走了東西的一個顧客嘛。豈料在下班時,鄭雪嬌推著一輛自行車正準備離開商場,齊勝勇又出現在她的面前。他擋住她的去路,執意要請她吃飯,又把今天在她那兒買的東西說是要送給她。盡管他的態度看上去很誠懇,也表現出了相當的禮貌,她還是斷然回絕了他,執拗地騎上自行車飛快地逃走了。
第二天,在鄭雪嬌上班的時間里,齊勝勇的身影又出現在她的櫃台前。打那以後,他幾乎每天都來跟她瞎扯上一會兒,隨後掏錢買上一、兩樣女性日用化裝品,真正的「先混個臉熟」。等她下班的時候,他又一準會出現在商場門口處守候著她。
半個多月過去了。齊勝勇這種糾纏不休和死皮賴臉追求女孩的方式,卻使鄭雪嬌的內心里產生了一種極為微妙的變化。處世未深的她,被他不倦地追求她的那一份執著之心有所觸動,終于首肯地答應跟他做普通朋友。那天晚上,他請她下館子吃完飯,又執意地要送她回家。兩人不久漸漸熟識後,他以自己根本就沒有女朋友為理由,硬是要她收下他從櫃台里買走的那一大堆女性日用化裝品。他現在不再隨便買東西了,但每天都會逛到商場里打轉一下,在櫃台前和她攀談說笑一會兒才離開。鄭雪嬌漸漸地習慣了這樣的接觸方式,偶爾有幾天他的身影沒有出現過,她的心里竟然會莫名其妙地掠過一種淡淡的落寞感。
鄭雪嬌開始在生活中慢慢接受了齊勝勇百般的大獻殷勤。他經常帶著她上館子、下舞廳,還很大方地掏錢買昂貴的時裝當禮物送給她。在他那一幫豬朋狗友的面前,每當齊勝勇大言不慚地宣稱她是他的女朋友時,鄭雪嬌只是默不吭聲。
齊勝勇似乎很有錢,花錢總是大手大腳,根本不拿手里的鈔票當一回事。他喜歡上午睡覺,下午晃悠,晚上就進出桌球室打台球、經常待在游戲機室里玩到半夜。他那些所謂的兄弟和朋友,幾乎全是清一色的沒有正當職業的「街邊仔」。
鄭雪嬌和齊勝勇接觸越頻繁,了解的越深,心里就越怕。她發覺他熟識很多打扮的花枝招展、妖里妖氣的發廊女和街邊女。他曾經不止一次地當著她的面前,與那些騷女人打情罵俏、調侃男女之間的那些風流事,甚至還會和她們又摟又抱的親昵一下。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心里開始後悔起來了,變得越來越想割斷和他那種異性朋友的交往關系。
給別人的名片上,赫然地印著齊勝勇是「迎賓旅館」的副經理。其實,他暗地里則是領著手下的十幾個街邊混混充當著「皮條客」和「貼身保鏢」的角色,干的是從偷偷模模溜進旅館里「做生意」的那些賣婬女身上收取保護費的骯髒勾當。近來,他很是為自己能夠得到像鄭雪嬌這樣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做女朋友的事情而沾沾自喜,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和搞掂她,讓她成為自己胯下名符其實的「馬子」,就發現她對他的態度開始大有轉變,很是不對勁。鄭雪嬌現在經常找出種種借口,一般在晚上不再跟著齊勝勇出來玩了。實在是被他糾纏得月兌不了身而勉強出來時,她也會經常流露出滿臉的不樂意,或是早早地就提出回家的要求,這讓齊勝勇感到十分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