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不能打麻將,在外面打,總可以吧?
每個周末,下了班,張明輝便急急忙忙的吃飯,洗澡,然後往公司的宿舍跑。說到底,張明輝自制能力還是不錯的,別人每個晚上,都如醉如痴的沉迷在麻將桌前,拼個你死我活,仿佛像吸毒似的,上了癮,沒法戒掉,而張明輝,只是在周末玩,其它時間,他得留足精神,上班。
偶爾,張明輝也會戰個通宵。
打麻將,也像上戰場,需要運氣,需要策略,在爾虞我詐中,略有大意,便全軍覆沒,潰不成軍。
張明輝運氣不錯,常常是大贏家,他得意洋洋地說,因為我聰明。
張明輝不在家陪伴,蘇菲亞也自有節目。
她拉了方小悅,兩人跑去看粵劇。蘇菲亞喜歡粵劇,已歷史悠久,悠久到很小的時候,因為好奇,纏了女乃女乃跟了女乃女乃到戲院里看戲。卻不料,這一看,便迷上了,小小的年齡,竟然也看得如痴如醉。那優美的唱腔,美輪美奐的戲服,嬌艷的花旦,俊逸的文武生,蘭花指,小碎步,聲情並茂的表演,頓時虜獲了蘇菲亞的心。
那一出戲,蘇菲亞如今還記得,是《鴛鴦淚灑莫愁湖》。
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此後,就迷上了粵劇。
後來,上了小學,上了初中。
每天放學,都經過縣戲院。戲院平日里大門緊閉,仿佛富豪人家的深宮大院,可望不可及。但有粵劇團來了,便熱鬧非凡,張燈結彩,門前貼滿了花花綠綠的廣告,有戲劇的內容介紹,演員表,放大了的舞台劇照。
蘇菲亞盡管肚子餓,卻也舍不得走。她呆呆的站在舞台前,痴痴迷迷的看著演員們排練,歡笑,打鬧,心里恨不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晚上是正式演出。可恨,蘇菲亞是學生,晚上有自習,沒有人權,不是自由身。
上自習,蘇菲亞對著課本,發愣,腦海里全是著了古裝的相公小姐身影,還有他們的眉目傳情,耳朵邊,隱隱約約有戲曲的聲音,余音繞梁。趁著老師走出教室,蘇菲亞咬了咬牙,有著革命烈士視死如歸的勇氣,奮力撥開教室後面窗口略松了的橫條,在全班同學的目瞪口呆中,鑽了出去。
逃課,只是為了上戲院里看戲。
那個時候,蘇菲亞立下了理想︰長大後,我唱戲,唱粵劇。
初中升上高中那年,蘇菲亞曾背著父母,偷偷的去報考戲曲學校,剛張嘴,便被「 嚓」了下來。因為五音不全。後來不甘心,又拿了二胡,告訴戲曲學校的老師,我會拉呀,粵劇團不是有拉二胡的麼,我就做粵劇團里那個拉二胡的。戲曲學校學校的老師笑不可抑,同學,我們招表演的,再說了,拉二胡,也不一定要到粵劇團里去呀。
極懊喪。
于是,蘇菲亞自己給自己台階下,想破了頭腦,終于想出了一個天真的迂回主意︰當不了主角,做不了花旦,青衣嘛,雖然不理想,可能大概也許也勝任不了,但飾演丫頭,不用開口唱,就一兩句台詞,甚至,是啞巴丫頭,還是不遺余力的。要不,找一個比張明輝高一點,比張明輝帥一點的文武生來嫁,這樣,她就可以天天的跟著劇團,走南闖北,天天可以把粵劇看過夠,戲曲听到足。
呵呵。
這個理想,蘇菲亞自然是沒能實現,因為張明輝說,上天安排,蘇菲亞生生世世是我的人,生生世世得待在我身邊,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