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江縣回來後,蘇菲亞便和她的繼母周離離成了好朋友。
繼母並不老,才三十來歲,她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有著極好的皮膚,細膩,緊繃,白淨,光滑,像年輕女孩的一樣的透明晶瑩。有句話說,上帝是公平的,他為你關了一扇門,但會為你打開別一扇窗。
周離離也如此。
周離離的皮膚無懈可擊,可周離離的眼楮,神態,因為她的端莊,她的穩重,她的因循守舊,不經意的,便流露出了時光曾經走過的絡印。
周離離是典型的良妻賢母。
仿佛,很多很多年前,那風靡一時的電視連續劇《喝望》里的女主角劉慧芳。
回三江縣的時候,在二叔二嬸的家中,因地方小,房間有限,蘇菲亞和周離離曾同居一室,同眠一張床上。蘇菲亞很隨意的穿了一條黑色的透明的繡著細細碎花的小小內衭,上套了一件白色的寬闊T恤,沒有穿內衣,在房間內趿了拖鞋若無其事的走來走去。周離離坐在床的一邊,睜大眼楮,毛骨悚然地瞪著蘇菲亞,一臉的匪夷所思。
周離離外表很時尚,穿名牌,抽摩爾煙,但骨架里,卻很保守,傳統。
她低聲嘟噥︰「打死我,我也不敢穿得這樣開放。」
周離離的睡衣,是花棉料的,全身上下,蓋得密密實實,是可以隨意穿上街買早點的那種。蘇菲亞看著她,笑得前仰後合,不可抑制。蘇菲亞這樣穿法,還算保守,蘇菲亞想︰如果她看到我穿了吊帶的暴露的性感的真絲縷花睡衣,不給嚇暈才怪。
回到南寧後,有時候,蘇菲亞和周離離在一起,吃飽了飯閑著無所事事,蘇菲亞喜歡上下打量周離離,為她惋惜︰「離姐,你長得不錯啦,五官端正,身材很好,夠大,也夠翹,美中不足的是你胸太小,像荷包蛋,男人不會喜歡。」
周離離駭笑不已。
在外人眼中,周離離仿佛蒲松齡筆下的狐狸精,尤其回頭一笑,真的是媚眼如絲,勾人心魄,——如果不這樣,她又如何勾引當年身為縣委書記的蘇建華?又如何能讓蘇建華心甘情願的為她,身敗名裂,拋妻棄女?
而真正的周離離,她只不過出生于落後貧窮的小鄉鎮,母親的正統,嚴謹,保守,造就了她腦筋里根深蒂固的傳統道德觀念,長大後感情經過一波三折,也是情非不已,最後守得雲開見月來,嫁了人,也循規蹈矩。
偶爾,周離離也近墨者黑一下︰「菲菲,幫我改改形象?」
「好!」蘇菲亞義無反顧。
蘇菲亞喜歡黑白,穿的衣服,也總是黑的顏色。蘇菲亞根據她的喜好,對周離離,也照著葫蘆畫弧。
可惜,蘇菲亞是蘇菲亞,周離離是周離離,兩者不可混為一體。盡管,周離離的皮膚白淨,細膩,可穿了黑色衣服,卻是死氣沉沉,年齡仿佛老了一大截,活月兌月兌的老大媽形象。不能穿黑的,那就穿白的吧,白色可以使人年輕,使人充滿青春活力。可是蘇菲亞忘記了,周離離雖然身材高桃,形體卻豐滿,純白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走了樣,原本只是豐腴的身材,此刻像只大圓球。
蘇菲亞沒好氣︰「你呀,真是穿龍袍不似太子。」
無可奈何,周離離又穿回了那些花花綠綠的在蘇菲亞心目中沒一點品味的衣服。
周離離不甘心,又問︰「那頭發呢?要不要也改變一下?」
蘇菲亞帶周離離到了一間她常常去的發廊,對著美發師說︰「給她做和我一模一樣的頭發。」周離離跳得幾丈高︰「我才不要做和你一模一樣的頭發,剪了這麼短,還染了這麼張揚的顏色,妖里妖氣的。」
蘇菲亞翻白眼︰「什麼妖里妖氣的?這叫時尚,懂不懂?」
周離離死活也不肯她那如瀑布般的黑頭發剪掉,也不肯染紅的或棕的或黃的顏色,蘇菲亞側了側頭,目不轉楮地瞪了周離離,左看右看,前看後看,上看下看,也知道周離離就是把頭發剪了,染了,效果也不會理想,弄不好,還東施效顰,不倫不類,蘇菲亞只好嘆一口氣,放過了周離離。
周離離笑笑︰「算了,我還是做回我自己好了。」
蘇菲亞和周離離四目相對,不禁「哈哈」大笑。
是,做回自己最好,何必邯鄲學步,多此一舉?造物主造物,自有道理,如果都是千篇一律,不分彼此,這個世界,何來的多姿多彩,千變萬化?
兩個女人,兩種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