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了我愛情的錯覺 NO:10 NO:11

作者 ︰ 九月桃

NO︰10

陳子墨和劉佳茹同在一間大學里,同年級不同系,陳子墨有事沒事的,喜歡跑到女生宿舍找她。劉佳茹的宿舍在六樓,那個時候還沒有手機,陳子墨不知道劉佳茹在不在,常常站在窗口下面,仰起頭,習慣地張開嗓子肆無忌憚地大喊︰「劉佳茹,劉佳茹。」劉佳茹多數在宿舍內,仿佛在等他,她自窗口里把頭伸了出來,同樣的張開嗓子回答︰「我在啊,快上來啦。」

陳子墨去找劉佳茹的次數多了,劉佳茹同宿舍的女生都認識了他,她們開玩笑地起哄︰「那個帥哥愛上你了。」

劉佳茹瞪大一雙眼楮,一臉的天真說︰「才沒有,好不好,他是我同鄉。」——同鄉不打緊,打緊有是陳子墨是她表姐夏小雪喜歡的人。

但劉佳茹還是高高興興的打扮自己,因為陳子墨說過他喜歡女孩子有一頭飄逸的長發,所以劉佳茹有意無意的便不再剪短頭發,把頭發留長了起來。她興致勃勃的拉了陳子墨的手,然後兩人跑去看長江大橋,黃鶴樓。

武漢是出了名的火爐城,網上曾有一篇文章形容著︰武漢是有名的火爐,夏天的熱是不用說的了,火辣辣的日頭刺得人睜不開眼楮,根本不知道太陽在什麼地方,只覺得周身有無數個火球在跳動。全身的細胞就像沸騰的水泡在不停地翻滾,腦子里嗡嗡作響,令人六神無主。

初秋也一樣,因為秋老虎嘛,比起夏天來,還有過之而不及的。

劉佳茹怕熱,走到哪兒都是穿著短褲,修長而又美麗的大腿便了出來。

有一次陳子墨忍不住的說了出來︰「你的大腿真漂亮,很性感,我喜歡。」

劉佳茹哈哈大笑,也不謙虛,很自負地說︰「別人都這樣夸贊,很多人都喜歡。」

自劉佳茹後,陳子墨就沒有看到過這麼漂亮性感白皙的大腿了,——直到很多很多年後,遇到了蘇菲亞,蘇菲亞不但有一雙近乎完美的大腿,還像劉佳茹一樣,有著細長的小巧玲瓏的腳踝,腳趾小粒小粒的,大小有序地緊緊排列著,美麗而又妖嬈。

那天,是星期天,陳子墨一直記得,他和劉佳茹十指相扣,在武昌區大街上閑逛著,那天的人很多,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夏日的光線很耀眼,陽光很好,大片大片的,燦爛地綻放著。

劉佳茹緊緊拉著陳子墨的手,歡快的笑聲,爽朗,清脆,響亮,一聲又一聲,在空氣中飄浮著,然後,慢慢的,落入了陳子墨的耳朵里,陳子墨便有了一種暖暖的,癢癢的,很開心很快樂的感覺。

那種開心和快樂的感覺,便是愛情吧?

陳子墨還來不及對劉佳茹說,他喜歡她,他要這生這世,與她相依相守在一起,永不分離。不料話還沒有說出來,夏小雪便來了。

高考落榜後,夏小雪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三個月,出來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我想去武漢。

她喜歡的人,她愛的人,她第一次把心交給了的人,便是在武漢。

于是,夏小雪便來到了武漢。

武漢,注定是夏小雪的傷心地。夏小雪坐火車到達武漢時,天空正下著大雨,雨中帶著一股寒冷,肅殺之意是那麼的凜冽,使她隱隱約約有種不祥的預感。而這種預感來源什麼,夏小雪也說不清楚,只是分外的感到絕望,那種很絕望很絕望的感覺很快的就溢滿了全身,令她無法擺月兌。

到車站來接她的是她的表妹劉佳茹而不是她盼望的陳子墨。她表妹劉佳茹了解釋說,最近陳子墨很忙,他和學校里幾個音樂愛好者組織了一個叫「快樂之風」的樂隊,整天排練著,準備「元旦」演出。

陳子墨有一副好嗓子,彈得一手好吉他,可以把譚詠麟的歌唱得惟妙惟肖,以假亂真。

可惜,劉佳茹不喜歡譚詠麟,她喜歡張國榮。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香港歌壇有史以來最狂熱的歌迷之爭莫過于「譚張對壘」,譚詠麟迷和張國榮迷水火不相容,也影響了剛剛改革開放不久的大陸各個城市。陳子墨是忠實的「譚派」,劉佳茹是瘋狂的「張派」,他們兩個就曾經為維護自己的偶像而爭得面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

劉佳茹沒有想到,陳子墨居然會為了她,放棄了譚詠麟的歌,而改唱張國榮的。

他對千里迢迢跑來看他的夏小雪說︰「佳茹喜歡張國榮。」

劉佳茹最喜歡張國榮的《不羈的風》,她笑逐顏開一臉陶醉地看著陳子墨彈了吉他,情深款款地唱給她听︰

從前如不羈的風不愛生根

我說我最害怕誓盟

若為我痴心便定會傷心

我永是個暫時情人

曾揚言不羈的心只愛找開心

快慰過了便再獨行

浪漫過一生盡力笑得真

掩飾空虛的心

你偏看透內心苦惱

你以愛將心中空隙修補

使這片風願做你的俘虜

停住這風baby長夜抱擁daring

如今這個浪人只想一生躺于你身邊

停住這風baby長夜抱擁daring

如今這個浪人只想一生躺于你呼吸側邊

真愛你的真愛令我講不出再見

停住這風

……

NO︰11

夏小雪當天晚上便坐火車回南寧了。

她提著行李,獨自一個人去了車站。在雨中,夏小雪的心一片片地撕痛著,一片片地裂干著,她甚至還听得見那種破碎而又絕望的聲音,仿佛如撞擊在玻璃杯里的冰塊,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難受,夏小雪覺得,她這一輩子的幸福就要結束了,她再也沒有明天了。

這是夏小雪第一次來武漢,也是最後一次,她從那以後,這生這世,再也沒有踏足到過武漢,她恨透了這座城市。甚至,夏小雪還沒有好好看一看武漢,看看那著名的長江大橋,傳說中的黃鶴樓,還有武漢大學的夜景,夏小雪覺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迷離,那麼飄渺,那麼的絕望,仿佛一個女妖,輕輕飄飄地飛舞在她跟前,旋轉,舞蹈,跳躍,直到天昏地暗,眼花繚亂。

回到了南寧,夏小雪便服安眠藥自殺了。

她沒有死,給搶救了過來。

陳子墨听到這消息的時候,完完全全給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夏小雪會這樣的愛他,愛到這樣沒有退路,愛到這樣濃烈,愛到這樣決絕。有人說,愛情,對男子來說只是一部分;而對女子,卻意味著整個世界。但,愛與不愛之間,卻由不得自己。

陳子墨再去找劉佳茹的時候,已是春天了,劉佳茹把剛剛留長了的頭發又剪短了,而且有了男朋友,一個高大帥氣來自北京的同門師兄。在宿舍的樓梯口中,那個男生用肩扛了劉佳茹,劉佳茹肆無忌憚地尖叫著,高聲地大笑著,一聲接一聲,也不怕別人側目,指指點點。

看到陳子墨,她笑嘻嘻的介紹他和他認識︰「我的男朋友盧楚。」

陳子墨記得,他听到這話的時候,他的心,頓時像被什麼尖利的東西劃破了,尖銳的痛楚,劃過了身體,穿過了心髒,那種感覺,痛不欲生。

半年後,劉佳茹和盧楚分手了,又和一個來自重慶的男孩子在一起。

大學四年,劉佳茹走馬觀花似的,男朋友一個一個換,她挽著他們的手臂,趾高氣揚地穿越過校園,和他們打鬧著,索著吻,穿著性感的露臍裝,短褲,白皙性感修長的大腿露了出來,陽光中,蕩來又蕩去,她仰起了臉,嫵媚地,飄渺地笑著。

陳子墨最後一次見到劉佳茹,是在大學畢業離開校園最後一個晚上,同是來自廣西的老鄉校友的離別晚餐。劉佳茹拿了酒杯,興致勃勃的跑來跑去,和了這個喝,又和那個喝。陳子墨忍不住,跑到了她面前叫她少喝一點,他一直記得,她的胃並不好,常常叫胃疼。劉佳茹斜了眼楮,笑嘻嘻地對陳子墨說︰「放心,喝不死的。」

到最後,劉佳茹還是喝多了,她獨自一個人跑到陽台里去吹風。

陳子墨也身不由己地跟了過去。

武漢市的夜,霓虹燈間或地睜開眼,嘈雜的音樂,吵鬧的人聲,空氣里瞬息間彌漫著曖昧和窒息。不遠處,有燈火通明的咖啡店,一陣陣風吹過,飄來了焦糖瑪奇朵的氣味,濃香無盡。

忽然間,劉佳茹轉過身子,用力的緊緊抱了陳子墨︰「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不可以愛你?為什麼?為什麼?」她在陳子墨懷抱里,吶吶的喃喃自語,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淚如雨下。

陳子墨抬手,輕輕地幫劉佳茹擦去眼淚,但越擦越多,到最後,自己也傷感起來,心如刀割,也忍不住落下眼淚來。

原來,她是愛著他的,一直都是愛著他。

那一刻,他和眼淚和她的眼淚,混了在一起,不分彼此。

大學畢業後,劉佳茹去了澳大利亞,起初是去留學,後來嫁了那邊的人,入了那邊的國籍,听說,一直沒有回來過,也不願意回來。倒是夏小雪,陳子墨見到她了,是在兩年前高中同學聚會里。

陳子墨嚇了一跳。

那是夏小雪麼?

怎麼會是她呢?這個女人,頭發亂七八糟的,還染了棕色,又干又枯,仿佛一塊抹布,變了顏色,黑的不黑,黃的不黃,倒像一堆亂蓬蓬的稻草。她整個人,又老又黑,穿著深紫色的裙子,上衣太緊,勒出了一圈又一圈往外繃的肉,一雙粗跟白色涼鞋,顫抖抖地支撐著龐大的身體,那胖得有

點變了形的臉孔,五官擠成一團,臉上還有著生動的褐色斑點。

太陽下,她的汗珠一閃一閃的,照得她鼻子發著亮。

看到陳子墨了,夏小雪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淡淡地向他點點頭︰「嗨,好久不見。」然後,轉過身子,扯著響亮的嗓子去招呼別的同學︰「唐連生,最近去哪發財了?女乃女乃的,你這小子,發了財便躲著不見人了,怕老娘問你借呀?」

陳子墨在那一刻,覺得好茫然,有一種歲月無情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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