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菲,冷靜點。」秦世軒扶起她,使護士能夠將病床推進重癥護理病房內。
「羽菲,你放心,你媽媽的事我不會坐視不管的。其他的事,你不用擔心。你只要好好照顧她,在精神上多給她一些安慰和鼓勵就好。」秦世軒看著病床上依舊美麗的白夢嬌,心中不禁感慨萬千︰夢嬌,你這又是何苦呢?
「不,我不能用你的錢。媽媽治病的錢,我會自己想辦法的。」白羽菲堅定地拒絕了他的幫助,那種眼神讓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決絕地拒絕了他的愛的白夢嬌。
「羽菲,你就非要和我這麼見外嗎?」
「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幫助,我真的不能再做你的未婚妻了。」
「我並沒有想以這件事為條件,要你接受我的幫助。」
「那我就更沒有理由接受了,不是嗎?」她的心里突然想起秦世軒曾經所說過的一句話︰為什麼要像你母親那樣背叛我?
「不,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接受的話,那麼你母親絕對有理由要接受我的幫助!」
「為什麼?」
「因為——」秦世軒猶豫著是否要將當年的往事對她全盤突出,這對于他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大的賭注。
「出去。」白夢嬌從昏迷中終于清醒了過來,在看到身邊站著的秦世軒後,憤恨地對他下出了逐客令。
「夢嬌,何必呢?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我不想看到你。羽菲,把他給我趕出去。」
「媽媽,為什麼?」白羽菲震驚地追問道,著實沒有想到對她如此之好的秦世軒居然與母親之間會存在著「過節」。
「羽菲,他怎麼會找上門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由于情緒太過激動,白夢嬌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媽,你別說話了。我給你倒水!」
「羽菲,我不想見到他!把他給我趕出去。」白夢嬌一把抓住了女兒的手,決然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不想見我,那我現在就走。不過,我還會再來看你的。」秦世軒當然了解白夢嬌的脾氣,一旦拗起來,誰都拿她沒轍!而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惹她生氣的男人恐怕就只有白羽菲的那位素為謀面的父親了吧!
「媽,你等我一下。」
白羽菲追上了走出了病房的秦世軒,她要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世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告訴我嗎?」
「羽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媽媽不會希望你知道那些陳年舊事的。她從來都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所以,你在她的面前千萬不要追問!好好地照顧她,我去辦住院手續了。」
「可是,她一定會再想要見到他吧?」白羽菲望著秦世軒正欲離去的背影,悲傷地問道,「以前,我從來都沒有想要知道他是誰?對于我來說,他什麼都不是。可是,對于媽媽來說,她是不可能忘記他的。所以,我想要知道他是誰?我要他來見她,並且跪在媽媽面前向她懺悔!」
「羽菲,別做傻事!難道你覺得你媽媽的病治不好了嗎?如果連你都沒有信心的話,那她又該怎麼辦?」
秦世軒停住了腳步,卻並沒有再轉回身來。他的話讓她的眼淚立刻就流淌了下來,隨即哽咽道︰「媽媽真是太傻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情!你說媽媽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我想,這只是你對她的想法而已。她會後悔的!我感覺的到,她的心里一直都難過著!」
她的話,讓秦世軒的身體僵硬在了原地,等他轉身的時候,發現她已然回到了病房里。望著空蕩蕩的走廊,他失神地靠在走道的牆壁上,暗自思量著一個令他矛
盾異常的問題。
回到病房後,白羽菲輕輕地走到了床邊,替白夢嬌倒了杯水。
「媽,喝點水吧!」
白夢嬌喝了一大口水後,順勢靠在枕頭上,問道︰「羽菲,我是不是得了肺炎?」
「媽,醫生說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診你的病,不過他說您的病一定是需要精心調養才會好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好嗎?」
「羽菲,媽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其實啊,能夠看著你長大成人,我這輩子也已經再也沒有什麼奢望了。只要你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媽媽就算死了,也已經沒有關系了。」
「媽,你不要這麼說嘛!沒有你,我怎麼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你一定要好起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白羽菲撲入白夢嬌的懷中,忍住眼淚撒嬌道。她不相信她真的一定都不後悔自己曾經有過的選擇,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真正的幸福笑容!
「真是一個可愛的傻孩子!」白夢嬌輕撫著白羽菲的秀發,眼神中充滿了疼惜與愛憐,她知道這輩子都欠了這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這麼大的遺憾,自己這輩子恐怕已經彌補不了她了,「對了,剛才那個男人確實已經走了嗎?」
「你是說世軒?對,他已經走了。」
「世軒?」這個從女兒嘴里吐出的親昵稱呼,讓白夢嬌不禁緊鎖住了眉頭,「怎麼你和他很熟嗎?」
「媽,你還記得我小時候走丟過的那件事嗎?當時,就是他把我給領回你身邊的,」
「這麼說,這麼多年來,你和他一直都有聯系?」
看到白夢嬌如此介意此事的神情,白羽菲只得搖了搖頭,解釋道︰「沒有。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來我家!媽,我怎麼覺得他和你到是非常熟悉呢?」
「沒有。羽菲,你要答應媽媽,以後再也不要讓我看到這個人。還有,我們明天就出院。這是VIP病房,住院費很貴的,我們住不起。明天讓醫生給我開點藥,我一個人在家里好好休養,就會沒事的。」
「這怎麼可以呢?從明天起,醫生就會給你作詳細的檢查。媽,你就安心留在這里吧!住院費的事情,我會解決的。而且哥那邊,一定也會有辦法的阿!」
「羽菲,你告訴媽媽,我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病?」看到女兒如此憂心忡忡的臉色,白夢嬌不禁有所察覺地問道。
「是啊,醫生說如果你不住院靜養的話,就一定會發展成很嚴重的病了。」白羽菲沒有勇氣告訴媽媽真相,雖然她知道媽媽一直都很堅強。可是,她真的還沒有幸福過!如果她真的就這麼離開了這個世界,她會甘心嗎?
「可是住院就住院,我不要住這麼貴的病房。你幫我轉到普通病房去。」
「媽,其他的病房都已經住滿了。你就安心在這里住幾天吧!等到有普通病房了,我們再轉過去好不好?」
「那好吧——咳咳咳——」說了太多的話後,白夢嬌又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媽,你還是躺下休息吧!正好,我現在給你回去拿點替換的衣服和日用品。」
白羽菲撫著白夢嬌躺下後,在看著她熟睡後,才放心地離去。
一出病房,她居然看到秦世軒還待在門外。
「世軒,你怎麼還沒走?」
「我在等你。」
「等我?」
「你是不是要回去替你媽媽拿點東西?」
「嗯!」
「我送你吧!」
「謝謝!」
「我們之間需要這麼客氣嗎?」秦世軒突然將白羽菲摟入懷中,在她的額頭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
「世軒,你愛過我媽媽,對嗎?」她望著他的眼楮問道,這個問題是在剛才的一瞬間才在她的腦海里形成的,「你是把對媽媽的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對嗎?」
秦世軒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沒想到,白羽菲居然聰明得一猜即中。他不想騙她,可是卻又不敢承認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剛才,他一直在捫心自問︰我到底還愛她嗎?
「你這麼好,為什麼媽媽沒有選擇你?」白羽菲從他的反應中已然知道了答案,隨即困惑不解地追問道。
「那個時候我太強勢了,而你媽媽也是一個非常刁蠻任性的女孩。兩個人在一起就好像是兩顆火星相撞一樣,你說,如果不是我們分開了,恐怕早就抱在一起,炸得粉身碎骨了吧!」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嗎?」她難過地嘆了口氣,繼續問道,「那麼他又是怎樣的人呢?」
「他的脾氣很好。和你媽媽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讓他欺負,從來都沒有對他生過氣,發過脾氣。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真的很好!」
「那他為什麼沒有和媽媽在一起?」
「因為——」問到這里,秦世軒又開始猶豫了起來。
「難道這一切都是媽媽的錯嗎?」她又根據他的表情,做出了「順理成章」地猜想。
「羽菲,別問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拿東西吧!我已經請好了專業的護理人員,他們會在我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看你媽媽的。」秦世軒快步走向電梯,決定把問題停止在這個階段,因為他不想再告訴她更多的真相。
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沉默著,使車內的氣氛顯得異常壓抑。
回到家里後,白羽菲快速地替白夢嬌整理了幾套衣服,最後從抽屜中的一個盒子里拿出了一條手工做的玫瑰型銀手鏈。
秦世軒在看到這條銀手鏈後,表情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
「這條手鏈應該是他送給媽媽的禮物吧!這麼多年了,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收藏著。我想把它拿去,讓媽媽戴在身邊。它或許會保佑她早日康復!」安靜的屋子里,白羽菲將銀手鏈的盒子放入了箱子中,打破沉默,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們走吧!」秦世軒沒有回應她的話,見她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後,便走出了屋子,把車子發動了起來。
「世軒,把剛才辦住院手續的發票給我吧!」在回程的途中,她想起了這件正事,立即開口要道。
「住院費的事情,你就不要費心了。就當是我讓你受傷的賠禮好了!」
「世軒,你知道嗎?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欠了你好多好多!就好像我這輩子都已經還不清了似的。」
「所以,你就乖乖地留在我身邊就好!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對我來說,比什麼都好!」
「是嗎?這樣就可以了嗎?」她低垂下眼簾,低聲喃喃自語道。
隨後,車內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晚上,秦世軒送白羽菲到病房前後,便回去了。因為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讓白夢嬌再受刺激!
白羽菲進入病房後,看到白夢嬌仍然沉沉地睡著,便輕輕地坐到了她的身邊,生怕吵醒了她。
她看著母親恬美的睡臉,拿出手鏈想替她戴上。這條鏈子,在平時,白夢嬌都當寶貝似的藏在抽屜里。現在,她將它拿在手里,仔細地打量著,這才發現這條手鏈的做工是如此得精巧!
這條手鏈應該是爸爸親手做的吧?!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就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溫暖地感覺到這條手鏈上還存留著爸爸手心的體溫。
WX.F!將手鏈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的同時,她突然在手鏈的內側看到了這個刻痕。難道這是我爸爸名字的縮寫嗎?在這種猜想的驅使下,她開始天馬行空地在腦袋里拼湊出了無數個名字,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了這個充滿了擔憂的漫漫長夜。
第二天,當她趴在床邊,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看見白夢嬌已經醒來,正呆呆地看著自己,似乎在想心事。
「媽,你醒了!」
「嗯,這個是你給我戴上的?」白夢嬌將帶著銀手鏈的手腕揚在白羽菲的面前問道。
「嗯。我想,這個東西一定會給媽媽帶來好運的!」白羽菲揚起笑容回應道。
白天的陽光讓她的體內充滿了力量與勇氣。今天是白夢嬌作檢查的日子,她對自己說︰不管結果如何,她也一定要為能夠讓媽媽露出真心的幸福笑容而努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