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粗野的風,從她脖頸衣袖灌入,眼前只是一片移動的淺黑。或許她可以抓住什麼,可以做出一點努力。但是,她卻沒有。在這樣的意外中死去,她無需內疚,是嗎?
「欣然!」楊清逸身體一顫,他似乎听到了沈欣然的驚呼。屏住呼吸,仔細感知周圍的動向。好安靜……「難道,是我的錯覺?」加快腳步,即使要把這像迷宮一樣的山翻個遍也一定要找到沈欣然!
黑色披風,黃金面具,露出的完美下顎……
立在半空中,隨著劍,微微上下浮動。
「是你!天……狼。」沈欣然坐起,低頭看著身下透明流動的劍行空氣。伸手去模,就像有水自指間流動一樣,只不過,不會將手沾濕。
「你不該獨自上山。」冰冷而略帶責備的語氣,遮掩了其中濃濃的擔心。
沈欣然側過面,沒有看他……眼中流露出淡到難以察覺的思緒……
「怎麼?」留意到這一點,天狼問道。
沈欣然模模藥袋,還好,龍須果還在,「能送我下山麼?我急著救一位病人。」
「他?」天狼的話語之中略帶不屑,「他的命,比你自己的分量要中麼?」
「怎麼能這樣比?我是醫者,醫病救人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為什麼……」天狼竟有些吞吞吐吐,「不叫上他?」
「他?」沈欣然疑惑,而後又像是悟到了什麼,「他不喜歡我為那人醫病。」
「……」天狼仰頭看向迷離的夜空,「一晚上那人也死不了。既然來了,去山頂看看如何?」
「山頂?可是……他命不久矣,我想讓他盡快恢復視力!」沈欣然皺眉說道。
「是我救了你,去不去山頂,可由不得你。」說罷,將沈欣然拉起。
她站在劍上,努力保持平衡。這讓她想到了一個人,「你認得重天嗎?」
「要走了。」天狼並未回答,側過目雙手背後。
「嗽——」的一下,卷著周圍的空氣直沖山頂!
「喂!」沈欣然連他披風的飄舞都沒有看清。只覺得腳下的劍在動!沈欣然穩定身形,由著它帶著自己朝山頂飛去,「這……不就是御劍嗎?」感覺好奇妙,完全不同于輕功。根本不需要著力點……
眨眼間她就來到山頂,慢慢落地,劍消失了……
天狼背對著她,望著被雲遮起的月,「這里可以看到日出。」
「看日出?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耽誤病人的治療。
「就當……報我的救命之恩吧。」而後天狼回頭,沖她伸出右手,帶著半截黑色手套。
沈欣然猶豫,而後,緩緩的,慢動作一樣的,伸出自己的手,輕輕的抓住,他的指尖……一種異樣的感覺自那里傳來,使得她的心一顫!擔心被天狼察覺,沈欣然尷尬的收手,卻被天狼緊緊握住。
沈欣然上前兩步,站到他的身邊。山頂的夜風,吹起她的長發,側目可以看到他黑色披風的影子,在舞動。
「在這里等到天亮?」沈欣然仰頭問道。
「嗯。」天狼盤腿而坐,望著遠方的天。
沈欣然緩緩跪坐到地上,稍微冰冷的風,溫柔的撫模……
肩膀突然覺得有些冷,沈欣然才恍然大悟慌忙用手抓住破處。尷尬的低下頭。天狼微微側目,似乎注意到了沈欣然的想法,雙手一扯,拿下自己的披風。而後,直接裹到沈欣然身上。
「這?」
「怎麼?不要麼?」
「不是。」沈欣然別過頭,雙手將披風拉緊了些,「天狼,你認識重天嗎?」
「……」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
「算是認得。」
「那麼,你們是同門?你也是蜀山的?」
「我可以不回答嗎?」天狼反問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詢問你的私事,只不過……」只不過……只不過什麼呢?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吧。
「看。」天狼抬手指著前面的夜空。
沈欣然抬頭,只見一顆紫色的星,好閃,「雲只是淡了點,它的光芒就那麼明顯了。」而一旁的月亮,卻完完全全的見不到影子。
「這顆星認得你。」
「我?」沈欣然疑惑。
「嗯。它知道你很多的心事,你的過去……」
「怎麼會。」沈欣然輕笑。沒想到天狼還會開玩笑,但干嗎用這麼認真的語氣。
「所以,才會努力的閃耀,即使有烏雲也遮擋不了他。就是為了今天,能讓你面前的夜空不再單調。」說著轉頭望向沈欣然,「但他始終只是一顆星。」
沈欣然看的專注,突然覺得這紫色光芒略顯悲傷,「至少,這顆星不會突然離開是麼?只要到了夜晚,它就會出現。」
「他會一直在那里。只要,你願意仰頭看。」
良久,沈欣然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畢竟這兩天都在趕路,昏昏然,昏昏然……終于,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這時,天狼伸手將她扶住,而後,拉入自己的懷抱。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昏暗的山路上,白衣翩翩的楊清逸是那麼的引人注目,只是他步履匆匆,心急如焚。風,自山上吹下一塊梅色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