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然,你听我說。」
「嗯,我听你說。回蜀山再听好不好?這里好冷啊天齊。回蜀山吧,到了蜀山我听你慢慢說,一百年一千年,我都听你的。」沈欣然低下頭啜泣。
許天齊卻用手揚起了她的下巴,「再多看我兩眼好不好?……不要……不要忘了我。」
「我不準你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把你忘的一干二淨!莫說樣貌,就連許天齊這個名都不要記得!你告訴我要活著,可你沒告訴我要怎麼活!你現在告訴我,我該怎麼活下去!你說!」
「欣然……別這樣。」
「那你要我怎樣?!」
「我這里很痛。」說著將沈欣然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在蜀山的時候真的很幸福,可是越幸福就越痛。每次擁著你,都會不自覺的想到以後冰冷孤單的日子,這里,又會很痛。欣然……如果天下真的有鬼神存在,那麼我就不會消失。我那麼愛你,怎舍得走?」說著開始輕拍沈欣然的背,像是在安撫她,「欣然……我會看著你,像以前一樣看著你。只不過無法擁抱無法訴說罷了。所以,你要活下去,只有你活著我才能繼續陪在你身邊,是不是?」
「不是!」沈欣然搖頭,「如果真有鬼神,那我還活著做什麼?我陪你死好不好?這樣做一對鬼夫妻也不錯。」
「欣然!」許天齊皺眉。
「你又騙我!你知道嗎?你知道我的心情嗎?我只要一想到你把我騙下山,然後自己一個人想念著我默默的死去,我就痛不欲生!你想讓我活著,可你怎知,我這活著可是生不如死!天齊……這一個月,這一個月你也是有意識的吧?你怎麼這麼狠心?你怎麼這麼狠心的對你自己?!天齊?天齊?!」
仿佛世界又歸為混沌,沈欣然的意識也漸漸模糊……
是夢?又或不是……
慕容紫月臉色蒼白,扶著案幾才算站穩。
「怎樣?」楊清逸問道。
慕容紫月搖頭,「她太固執了,入夢也解決不了問題。」一想到剛才沈欣然的話慕容紫月輕嘆一口氣,「看來那個許天齊真的很愛她。」
楊清逸又將目光轉向這房間里的另一個人……
他一身米色長袍,身材修長,頭上卻帶著個紗帽,根本看不到長相。這人似乎知道楊清逸正在看他,開口道,「身子不行了。」聲音竟如鐘磬一般好听。
「他不想活了?!」楊清逸皺眉。
「不,她想活。因為她足夠恨。」慕容紫月輕笑。她最了解這種心情,痛恨真是一比巨大的力量。
 
; 「是的,她想活。但是她的身子活不下去了。我剛給她把脈,得知她一年前似乎受過巨大的刺激。那時身體似乎就垮掉過一次。」
「沒有辦法了嗎?!」楊清逸上前兩步。
「除非……」那人好像回頭看了一眼沈欣然。
「除非怎樣?」
「除非驅除了她的心魔。」
「這不可能,人在夢中是最脆弱的,我方才入了她的夢都做不到。」慕容紫月說。
「所以……」那人遲疑的一下,「為今之計為了保住她這身子就只能毀了她的心。」
楊清逸身形一晃,剎那間又憔悴的幾分,「你是說,要對欣然用無缺憶?」
「我沒有權利說什麼。不過,要麼身體和心都沒了,要麼留住身體。你自己選吧。」說罷那人長袖一揮,提起藥袋,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無論是楊清逸或者慕容紫月都沒有對他的無禮表示憤怒。
「清逸,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慕容紫月的神情很復雜,但唯獨缺少疼惜。
「嗯。」楊清逸點頭,「勞煩大姑姑了。」
「好。」
夜,還沒有過去。
晝,還會不會來?
冰冷的月光將她籠罩……
溫暖的陽光在哪里?
她不曾有,因為一切都是用謊言編織的……
黑色的毒。
沈欣然仍舊動不了,身體似乎也沒有什麼知覺。這時好像有人掰開了她的嘴,她感到兩片溫暖而柔軟的唇……
緊接著,一股腥甜流入她的口。胸口一疼,她把那股腥甜吞了下去。
不知又睡了多久,她突然感覺一陣惡心。天頂蓋疼的就要炸開,心口發悶,似乎連呼吸都做不到了。
但她卻可以睜開眼楮!
她看到了!看到了滿眼焦急的楊清逸。因為此刻他正擁著她!
「你,你終究還是要殺我?」沈欣然沙啞著開口,好像枯葉一樣沒有生命力的嗓音。也好,也好。死吧……
「不。」楊清逸似乎沒有料到她還會醒,驚了一下之後慌忙開口,「我要你活下去。」
「呵~!」沈欣然輕笑。因為她意識到了現在正在發生什麼,「你就是在殺我,你不知道麼?叫做沈欣然的不是這副軀殼,而是這軀殼里的靈魂!你要抹掉我的靈魂,這還不是殺我麼?」說到這里,又想到蕭楚軒。楚軒啊,楚軒……
鼻尖一陣酸澀。她可以死,但絕對不能把軀殼留下!她不願意像蕭楚軒那樣陪在楊清逸身邊!那算什麼?那樣算什麼?!她不願意這樣,她不允許自己的軀殼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