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吧。」聲音卻低沉了許多,雖不如以往的邪魅,但卻多了幾分蠱惑。
「好。」
見面之時的對話很簡單,無月和琴撫傷坐在對面,中間是錦瑟古琴。琴撫傷沒有說話,安靜的沏茶,然後遞給無月一小杯。
無月含笑接過,「怎麼不說話?」
琴撫傷也端起一杯茶輕啜一口,「我在等你說。」
無月將茶飲進,入口極苦,但而後又會從體內飄上來一陣甘醇與香甜,「你知道多少?」
琴撫傷輕笑,「比你想象的要多。」
「那會不會告訴我?」
「不會。」
無月笑了笑,便沒有再繼續追問,「你是穿堂玥的哥哥?」
「嗯。」琴撫傷點頭。
其實她第一眼見到穿堂玥的時候就覺得那一身慵懶而魅惑的氣質和琴撫傷有些相似,「如果你們兩兄弟站在一起,一定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風景。」
「我們不想成為風景,我們只做看風景的人。」
無月怔了怔,「不愧是兄弟。」
琴撫傷沉默一會兒,無月亦是沉默。
琴撫傷開口,「你來到四海就為了問這個?」
「當然不是。」無月把玩著茶杯,「我想回無缺宮。」
「接著說吧。」
「天齊死了,可他又沒死。于是我給了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可當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流紫讓我覺得,似乎天齊真的死了。但他偶爾又會像天齊一些,所以,我放不開。本想找到天齊隨他一起離開的,但是……流紫要的不是這些。所以,我要回無缺宮。」無月有些胡言亂語,亂說一通。
「嗯。」而琴撫傷只是看著錦瑟輕輕點頭。
「可是……我沒有信心可以騙過楊清逸。我怕他會試探我,一旦我沒有失憶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那就什麼都做不成。之前是我想的太天真,但當我看到娉婷的遭遇之後,我開始有些怕了。萬一楊清逸對我就像流紫對娉婷那樣,只怕到時不但幫不了流紫,反而會害了他。」
琴撫傷撥弄了一下琴弦,聲音悅耳。但無月卻蹙起了眉頭。這是她上次為賢王彈的那首曲子,是天齊比較喜歡的一首。
&n
bsp;
「再撫一次琴吧。」說著琴撫傷站起,白色透青的長衫自地板上垂起。琴撫傷走到無月面前,伸手扶她起來。讓她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試試看吧。」
無月低頭看著錦瑟,上次在水園撫琴之後,她哭了。
她還記得,琴撫傷曾經說過,琴聲之所以會有靈魂,會美妙,並非因為撫琴之人,而是因為那听琴之人。
現在,听琴的人沒了,她還能再撫麼?但,這是她必須要克服的。唇角帶笑,無月雙手撫上古琴。
錦瑟聲音纏綿哀婉,曲調更是感人至深。一層原本鬧哄哄的大廳,驀地安靜下來。客人們都伸著脖子往二層看。
傳說,二層住著一位琴仙。他撫出的樂曲可以讓人迷醉,甚至有靈魂出竅之感。但卻,已經整整三年沒有再撫琴。
大家都以為他走了……
但這妙極的曲子又讓大家以為,他仍在。
有的人菜夾到一半,還停在半空;有的人,正在品酒,便靜止不動;有的人停止咀嚼的動作……
總之,一切都是安靜的,因為那飄渺而來淒婉動人的聲音。
樂聲止……
客人手中的筷子掉到桌子上,酒灑到衣服上,嘴巴里的飯菜也沒了味道。心里空空的,仿佛剛剛才經歷過一場痛徹心扉的愛情。食不知味啊。
琴撫傷看看對面神情平靜的無月,「你不是娉婷,你不會擁有她那樣的命運。你是沈欣然,是神醫之女,要拿得出以往的那份自信。」
似乎被戳到痛楚,無月皺眉道,「沒有沈欣然了。」
琴撫傷抬眼看了看她,頗有些無奈的笑了,「一樣的。」
「你們兩兄弟才是一樣,哪里痛就要戳哪里。」無月又喝了杯苦茶,「不過說的很對。」微笑著站起,「四海我不能多呆,讓楊清逸知道我來找你對誰都不好。」
「你這是要去坤元山麼?」琴撫傷問。
「你非要在我面前表現的什麼都知道麼?」無月打趣道。
「那你是希望我故作不知?」
「不要了,故作不知的,一個穿堂玥就夠了。我可不想一直猜來猜去。」
「到了坤元山不要太……總之,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另一場因果循環罷了,與我們沒有任何關系。」琴撫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無月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去看了就會知道,不想你亂想,但到時你一定會。不過在去坤元派之前,見一個人吧。」
「誰?」
琴撫傷淡笑不語,只是遞過來一個錦盒。無月接過,打開錦盒,臉色變換了好幾次,「竟然是他?」
琴撫傷點頭,「他此刻剛好就在逍遙曲後院。」
「好。」
錦盒中放著一只玉鐲,玉鐲中間綁著一些金線。那里曾經斷裂,這是天齊送給她的第一支玉鐲,被一個官宦子弟踫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