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然低下頭,拿出那瓶瓊漿。打開蓋子,酒香四溢。難以想象,里面的竟然是水。
沈欣然苦笑,愛到斷腸時,竟然是愛到斷腸時。
這釀制瓊漿的人,不知當時是懷著什麼樣子的心情?
閉上眼眸,眼角的淚水,順著面頰滴到瓶中……
瓊漿的顏色由淺綠變成淡紅……
沈欣然皺眉,仰頭輕輕品了一口,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原來,這就是瓊漿的味道……
淚中,帶血的味道。
流紫在蜀山的欒鳥峰找了很久,都沒有見到記憶中的那個蜀山故道。唯一找到的涼亭,據說也已經荒廢了兩百年。
兩百年?怎麼會是……兩百年?
流紫皺眉,放眼望去,欒鳥峰的一草一木,竟然僅僅是記憶里的構架,一點也不真切。這里的風,這里的溫度,這里的空氣。都很陌生。
不像是他,成長的地方。
仔細回憶沈欣然所說的每一句話,如果……是真的呢?意識到這一點,流紫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悲傷。
如果,是真的……
那錯的豈非是他?如果曾經那般深愛,又怎麼會忘記的干干淨淨?她沒有忘,在中了無缺憶之後,依舊苦苦的守候著。
當她看著自己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想到這里,心髒就像是被誰揪緊。流紫提氣轉身,朝著蜀山之巔奔去。
沈欣然將瓊漿蓋好,這種味道極美,但也太淒。
可笑,瓊漿需要愛到斷腸的人來釀,卻又需要無情無愛的人來品。想必,當初的蕭楚軒正是因為不懂情為何物才會覺得瓊漿是美酒,是極品吧?
沈欣然站起,想要出門看看流紫回來的沒有。
然而,窗外卻閃過一襲白衫。
「清逸?」沈欣然喊,「是你麼?」慌忙打開房門,卻是瞪大了眼楮。
眼前,是衣袂翩翩,雙眸如譚,玉骨詩神的——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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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黑發在白衫上飄飛,少年重天,就已經仙風道骨,看似不食人間煙火。
「怎麼是你?」沈欣然問。
重天淡笑道,「為何不能是我?」
沈欣然慌忙收起吃驚的神情,「呵,只是你的這種樣貌我沒有見過,所以有些……」
「以後,會慢慢習慣的。」重天說。
听到這話,沈欣然一愣,「呵,你是要在這里小住?」不僅是外貌變了,還有哪里不一樣了。眼前的重天,似乎與之前那個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他看似正義清澈的眼眸之中,參雜著濃濃的,化不去的執念!
「不。」重天搖頭。
「那麼……」
「是你要隨我走。」重天輕聲道。蜀山的風,吹動他的發梢,衣角。少年重天,白衣翩翩御劍仙。
听到這話沈欣然心底一沉,「我、我是誰?」她問重天道。
听到這話,重天輕輕的笑了,「怎麼還是如此調皮?彩兒。」
——轟隆——
一個晴天霹靂打到沈欣然頭頂,她幾乎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重天,你醒一醒。我是欣然,沈欣然,是沈丫頭啊。」
重天皺眉,似乎在細細的想,「我認得一位叫沈欣然的姑娘麼?」
沈欣然後退兩步,「呵呵,我、我還沒有玩夠。你、你就先回去吧。」重天是與眾不同的,面對他的時候總有一股說不出的壓力,就連沈欣然都不能夠用淡定去面對。
而重天卻臉色一沉,露出一副師長的表情,「我有說過你可以隨便離開望劍鋒麼?御劍之術你已經修習了兩年。」
沈欣然咬了下嘴唇,這下糟了。看來時日將至,重天已經徹底的失去神智。他竟然把她當作了兩百年前的那個小彩!重天的力量,深不可測。萬萬不能留在這里,萬一流紫回來,免不了一場你死我活。但她又不想跟重天走,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呢?
想到這里,沈欣然身形一晃,施展輕功,朝著蜀山下跑去。她本來輕功了得,再加上如今又有了深厚的內力,應該能跑一跑吧?
然而,下一刻,她卻被重天拎在手里,沈欣然的手臂被重天捏的生疼,「痛,痛!」
听到這話,重天松了手。見重天松手,沈欣然便又想逃。而這次,重天干脆直接攬過她的腰肢,帶著她御劍而去。
這是她第二次御劍,第一次是與天狼一起。
側目,仰頭。看著重天,他一臉正氣,玉骨詩神。怎麼看,都不應該為情所困的呀。知道她在看自己,重天轉過面來看著她,「我不罰你便是,以後不準再亂跑了。」
沈欣然嘆氣。現在的重天一定是以為她這個彩兒是因為害怕御劍術沒學會而被罰所以逃跑了,「……好吧。」沈欣然只得先穩住他,在想到辦法之前,把戲繼續演下去。
原來,在蜀山的山脈之中還有這麼一處地方。距離蜀山派不遠,可以望見蜀山派巨大的宮殿。
但相比蜀山派,這里卻恬靜許多。
這里是,望劍鋒。
是重天教導小彩御劍術的地方。望劍鋒中有一小亭,小亭後是一座小舍。看起來,一切潔淨如新。
難道,這兩百年間重天還一直住在這里?
小亭中有一個矮幾,矮幾上放著一盞檀香和一壺茶。沈欣然走近嗅了嗅,是她的那包普洱。過了百年這個界限,普洱,卻也不是最上等的普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