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這一生都只會守著你,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比我的皇宮更安全。」
「棺材里也很安全,只要你變成死人。」
「你還不明白目前的形勢?重天的發作比我預料的要早,這樣無缺宮和逍遙門都會非常危險。所以,你無論留在哪里都不好。而重天並不知你我的關系,所以也不會找到皇宮里來。」
「然後呢?你讓我躲在這里逍遙生活,而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為我去死?唐玄,你是真不了解我,還是在假裝?!」沈欣然怒道。
唐玄的雙眸靜如幽泉,「我沒有必要假裝。我自然是知道你的難受,但忍一忍總會過去的。」
「那你為何不忍?!」
「我已經忍了很久,事到如今再也不必忍下去。」沈欣然的銀發在他指尖打了個圈兒,又滑落。
沈欣然本來就是強撐著自己,這會兒更是有點支持不住,伏在案幾上。唐玄微笑著看向她,彎腰將她橫抱起,慢慢的朝大床走去。
沈欣然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于是干脆不開口,只是瞪著他。
唐玄將沈欣然輕輕的放回大床,在她耳邊輕聲說,「再休息一會兒吧。等過些日子,你習慣這里的生活,我就會給你換一身輕便點兒的衣服。」
沈欣然嗤之以鼻。
留意到這個細節,唐玄呵氣道,「就算一輩子都適應不了也沒有關系,我有的是耐心。」
沈欣然的表情軟了下去,「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沒有怎麼想,我說的很清楚,而且都是事實。就這樣。」說罷,唐玄長袖一甩,朝門外走。走到宮殿門口的時候回頭對沈欣然說,「晚上的時候,陪我賞月吧。」說罷,也不等沈欣然有所反應,便拂袖而去。
沈欣然無力的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精美的雕花。
這里的一切都很華麗,華麗到可怕……
君婉如給她的包袱中有一本琴譜,里面有那樣一首曲子。她一直不懂,為什麼她會唱那樣的一支歌。但是現在,她似乎有些懂了。為什麼爹爹會和唐玄走在一起?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君婉如已經死了,他又知不知道?!
他一定是知道的,這麼睿智的人,又怎會不知?但坤元山位置偏遠,消息又封鎖的極好,她倘若不是親自去了一趟都不會知道,就連消息網極好的無缺宮,他們的右使蕭楚軒恐怕也不知道。
所以……
萬一呢?萬一他還不知道她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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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候,丫鬟們就開始在殿外的花園里準備,只要一把殿門打開,撲鼻而來的就是桂花香味兒。渾身都酸軟無力,嗅覺似乎就變得尤為靈敏。
听著外面熱熱鬧鬧的嘈雜聲,沈欣然的心就更加的冷清。這種聲音直到夜幕降臨才結束,直到沈欣然又听到丫鬟們喊,「殿下聖安。」
外面,唐玄好像是讓她們退下了,而後推開殿門走入,來到沈欣然床邊,「听她們說,你不肯吃東西?」
沈欣然看了看他不語。
「怎麼?她們真的不好用?如若這樣……」
「你是不是要殺了她們?」沈欣然開始笑,「那好,你做好把整個皇宮里的丫鬟太監都殺光的準備吧。」
听到這話,唐玄似乎無奈的搖頭,而後伸手將沈欣然抱起,「怎麼又瘦了?」
沈欣然瞥了他一眼,「沒一天時間就瘦了?」
唐玄只是笑,不再說話。
輕輕將她放在竹蹬上,唐玄坐在沈欣然對面。
已經記不清今天是什麼日子,只知道是深秋。頭頂的月亮很圓,也很亮。只可惜,夜空中沒有一顆星。
唐玄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那是因為他們都亮不過你的眼楮。」說著,為沈欣然斟上一杯酒。
沈欣然端著酒杯把玩,「你就這麼確定皇宮里是安全的?」
唐玄點頭。
「你就不擔心有人比你的心機藏的還深麼?」沈欣然問。
唐玄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發現了什麼?」
「沒有。」沈欣然搖頭,「我只是,猜測。」
唐玄點了點頭,似乎是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夜空有一輪狡黠的月,周身桂花香味兒,遠處是幾盆盛開的芙蓉,金樽美酒,只想,安靜的對飲。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幸好,今日不用只對著月與影。」唐玄帶著苦笑說道。
沈欣然留意到他的這一抹笑容,其實早就覺察到他的寂寞。從他背對著她,看著牆上的那副字開始,上面寫著——天下。
「為什麼不離開?」沈欣然問。
唐玄搖頭,「我沒有選擇。」
「怎麼會?」
「你以為一國太子能像一個江湖醫女一樣自由自在?」唐玄問。
沈欣然啞然。
「就因為這,你才要留下我?」
「或許吧。我在本不屬于我的牢籠中被困了這麼久,怎樣也想讓你嘗試一番。」說著,唐玄仰頭,將酒水飲盡。
「你……為什麼要殺冷浩天?」沈欣然猶豫著問。他應該是他的親人吧?
而唐玄卻笑出了聲音,好像听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那是因為,他該死。」輕飄飄的語氣,帶著對冷浩天的鄙夷。
「那……又為什麼要殺賢王?他可是一直在幫你的。」
「因為……」唐玄的眸子似乎暗了一下,「他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