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祖文于破罐子破摔的鎮靜中,被她這麼一救,重新緊張起來。他緊貼在壁櫃的後面,屏住呼吸,傾听著外面的動靜。你看你,多可憐啊。他再次想,你其實只是一個可憐的偷情者!一個賊而已!
「啪」的一聲,門開了。
「怎麼這麼長時間才開門?」陶曉光不滿地說。
邢珊珊假作睡意惺忪地說︰「人家已經睡著了,誰知道你這麼晚還回來啊?不是要兩天的會嗎?」
陶曉光沒吱聲,在屋里轉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壁櫃的門上。然後疑慮重重朝它走過去。
在里面的吳祖文听到陶曉光走過來的腳步聲,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動,一口氣哽在喉嚨口,不上不下。他眼楮一閉,心里想,完了,覺得臉皮被剝去一般疼痛發麻。
這時,門上好象動了一下。
吳祖文在門里面,驚得差點要驚叫起來。他怎麼突然回來了呢?是對她不放心?還是成心中途殺回來要捉她的奸?這個突然襲擊說明了什麼?是一個愛情失敗者的心虛反撲,還是愛情贏家的正當防衛?他一定是有意這樣的,說明他對妻子已經有所察覺和懷疑,這是一個可怕的信號!
屋里的空氣凝固了,仿佛要爆炸一樣緊張。
邢珊珊卻故意打著哈欠說︰「你干什麼哪?還不去洗個澡?都快半夜了。」
陶曉光遲疑了一下,終于沒有去拉壁櫃的門,而是轉身向衛生間走去。走進去的時候,他還不太放心地回頭看了看妻子,見她神色有些異樣,說︰「你好象魂不守舍的,干什麼?」
邢珊珊急中生智地說︰「人家正在睡覺,被你吵醒,難過死了。」
「幫我去拿一條短褲。」陶曉光終于消除了疑惑,走進衛生間去放熱水。
邢珊珊心里一陣輕松。吳祖文在里邊也暗暗松了一口氣,死而復生般透了一口氣,作好了開門逃生的準備。他听衛生間的門關上了,不一會里面就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邢珊珊在外面輕輕咳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吳祖文悄悄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出來。這時,邢珊珊鎮靜地站在門口,已經給他打開了門,神色還是那樣緊張。但明顯已經鎮靜了許多,臉上還露出了機智月兌險的微笑。
他無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向她點頭致謝,然後悄無聲息地閃出去。門在他背後輕輕關上了。他往東急走,走到自家門前,開門進去,跌坐在沙發上,驚魂未定地癱在那,許久沒有動。
「她真是一個奇女子。臨危著急,卻能急中生智。」他在心里不停地感嘆著,「而你呢?簡直就是一個懦夫,更是一個臨危驚慌的小毛賊!」
吳祖文受到驚嚇,變得膽小謹慎了,就對邢珊珊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起來。而邢珊珊卻對他越來越痴情,也越來越大膽了。
女人總是不輕易動心,而一旦動了真情,就比男人痴迷和頑強。她想,既然偷偷模模太危險,太辛苦,就干脆轉到地上來,光明正大地相愛,名正言順地結合。
可她想得太簡單了,現實是復雜的。女人的頭腦本來就比男人簡單,經過愛情的燻蒸,理智被蒸發掉,就更加簡單了。吳祖文則沒有那麼簡單,盡管也愛得熱烈,但深謀遠慮,非常謹慎。
這就苦了邢珊珊。一個女人要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掌握好兩面的度,真的不易。一個丈夫,一個情人。既不得罪名正言順的丈夫,又不失去心靈寄托的愛情,多麼艱難啊。這是一種煎熬,一種智慧的煎熬,心機的煎熬,情感的煎熬。不是聰明靈敏堅強能干的女人,是忍受不了的。時間長了,不是要被愛熬出油,就是要被恨熬成干。
這會兒,邢珊珊在校長室前面的場院上,象幽靈似地轉悠著。她想進去,卻又不敢進去,可憐巴巴地在那里徘徊。
她希望他能象以前一樣,站起來,到窗前來看她一眼,哪怕只是匆匆的一瞥。他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跟她暗送秋波,更沒有說話了。
他好象在有意躲著我!難道他真是一個懦夫?遇到一點危險,就退縮了。或者,他得到了我,就想甩我了?不會吧。那我幾次在那段路上徘徊,想跟他接頭,他為什麼都沒有出現呢?而且那天,他在校園中心路上看見我向他走過去,竟然中途折向別處去了。
他是不是誤會了我?邢珊珊痛苦地想,那天我跟陶曉光肩並肩走在一起,他嫉妒了?還以會我跟陶曉光有感情,因愛生嫉了?是啊,他好象對陶曉光越來越妒嫉和防範了。
不行,我一定要跟他見一次面,跟他說一說。我心里只有你,祖文,我已經離不開你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想著你。就是晚上跟他過性生活,我也把他當成你,才能有激情,真的,你難道就不知道嗎?
邢珊珊實在憋不住,就在樓下大聲咳了一下,然後故意轉開,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去看著旁邊一個花壇里的鮮花。可她哪有心思看花啊?眼角一直掃著二樓,看他是不是出來向她發送暗號。
一會兒,吳祖文從辦公室走出來,站在二樓的後窗邊向她眺望。她不顧被人發現的危險,轉身仰頭凝視著他。
哇,多麼帥氣的男人哪。他矗立在樓上,那麼富有氣質和魅力。就是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男人,我曾經擁有過他。不,我們曾經肌膚相親,靈肉交融呢。
好在這時候旁邊沒人,否則,準會發現她痴迷的神情。他們仿佛有遙感似地對視著,雖然看不到各自的目光,最後,吳祖文啞巴一樣向她呶呶嘴,打了個手勢。這是一個約會的暗號,只有她能看得懂。但心靈在這凝固的遙望中得到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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