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二日,子夜。皇城東、南、西、北四門皆火起,火光沖天,喊殺聲連綿不絕,探馬飛奔來報,薛軍攻城。
康景皇端坐在龍椅上,冷靜漠然地看了眼一副悠然自得神態的薛王爺,淡淡笑道︰「薛王弟似乎信心十足。」
「當然。」薛王爺笑了笑,「本王從來不打沒把握的戰,這個你是知道的,本王從來沒有輸過。」
康景皇嘴角揚起一抹說不清意味的笑容,瞟了他一眼,道︰「也許。」
「也許?」薛王爺眸光一閃,盯著他,「你懷疑本王的能力。」
康景皇搖搖頭,「不是,只是有句話我要告訴你,人算不如天算。」
薛王爺似乎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呵呵笑了起來,康景皇瞥了他一眼,卻不理會,目光一掃過薛王爺身後的眾人,在冷莫屈的身上停頓了一下,最後落在白玉笙的身上,「朕怎麼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投靠他。」
「錯!」還沒等白玉笙開口,薛王爺便搶先答道,「白堡主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視他為知己,為親人,他知道本王所受的委屈和錯待,所以他願意相助本王,本王亦知恩圖報,自願與他共擁這天下。」
「是嗎?」康景皇冷冷一笑,仍舊盯著白玉笙的臉,「朕總覺得你要的不僅僅是這些吧?」
白玉笙眸光閃了閃,抬眼對上康景皇的目光,正待說話,卻被康景皇猛然打斷,「別說什麼沖冠一怒為紅顏,朕不信,當初逼她跳崖,你也一樣沒有心軟過。」
白玉笙回頭復雜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笑起來,「既然皇上不信,我也無話可說。」
「你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你不敢說,不敢當著薛兵的面說。」康景皇的語聲漸漸嚴厲起來。
白玉笙臉色變了變,但隨即就恢復自然,淡淡道︰「別自作聰明,薛王爺與在下不是你們三言兩語就可以挑撥的。」
康景皇微微皺眉,撫胸忽然輕咳起來,薛王爺見狀,沉思了片刻,抬頭問道︰「你明明咳了血,為何還能活下來?本王對此毒頗為精通,中此毒者,初期只會感到渾身乏力,中期便會讓人嗜睡,到了末期,一旦咳血,便說明毒已進入五髒六腑,藥石無效,三個時辰內,必死無疑,為何你還活著,本王真的很想知道。」
康景皇看了看站在他左側的我,又看了看站在他右側的風,然後看了看站在大殿之下左邊的塵、啟、宣、衛祁文等人,才回頭回答薛王爺的問題,「這個問題朕從來沒有想過要瞞你,這一切應該從二十日前說起,那日夜里,朕秘密接見了楚姑娘他們五人。」
「不錯,他們雖與朕有仇,但他們都是忠肝義膽之人,自不會為了個人恩怨,而棄整個國家于不顧,想必不用朕說你也明白,他們自願幫朕,一是為了楚塵山莊,二來嘛,不想朝廷落入奸人之手,百姓受苦。」
「奸人之手?」薛王爺一挑眉,冷哼一聲,道,「如今王已非王,賊已非賊,王賊之間,強者為勝,敗者為奸,所以誰是奸人還不一定呢。」
康景皇看了薛王爺兩眼,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喃喃道︰「強者為勝!」他此時的目光深邃不見底,讓人怎麼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薛王弟,」他輕輕喚了一聲,淡淡一笑,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朕知自己中毒已深,時日不多,若朕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文兒的王位必定不保,而且還有性命之憂,于是朕便同意他們的計策,詐死引蛇出洞。」
他頓了下來,身子往椅子的後背上懶懶一靠,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了片刻,繼續道︰「你們昨日雖看到朕停止心跳,沒了呼吸,就連身體也冷冰冰,與死人無異,其實,那是因為朕服下了楚姑娘研制的死去活來散,服下此藥之人,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意識卻是異常的清晰,而且十二個時辰之後,藥效一過,朕自然就會蘇醒過來。」
薛王爺的臉色變得似乎有些蒼白,投向康景皇的目光,充滿了怨毒和狠絕,康景
皇就像沒有看見一般,仍舊微笑著,「至于那吐血,其實乃是豬血,是朕早先藏在衣袖中,趁你們不注意時拿出來換掉的。當然朕的口中也藏有一粒血球丸,只要咬開它的胞衣,血就會溢出嘴來,讓人難辨真偽。」
見薛王爺面色越來越難看,康景皇臉上的笑意更甚,總結陳詞,「朕想你現在應該全部明白了吧。」
說實話,康景皇只說了我們計劃的第一步,他沒有告訴薛王爺,白玉笙和那冷莫屈的真實身份,也沒有說風假扮薛王爺的意圖,更沒有透露半點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我看著薛王爺已恢復平靜的臉,冷冷一笑,暗道︰當真相被揭開的時候,他還會如此鎮定冷靜嗎?白玉笙還會是那泰山崩于頂而不變色的表情嗎?洛蒙還會是那懷疑看輕的表情嗎?呵呵,還真想看看他們那時又是什麼樣的表情,似乎很值得人期待呢!
見薛王爺低頭沉吟不語,康景皇接著道︰「我的話已說完,為何你還不動手,你等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了嗎?」
薛王爺緩緩抬起頭來,瞥了康景皇一眼,忽而詭異地一笑,道︰「不錯,本王是等了很久,就是因為等久了,所以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更何況現在好戲才剛剛上場。」
康景皇看著他,眼眸微微眯起,「你會後悔的。」「後悔?笑話!」薛王爺攏了攏衣袖,冷冷地看著康景皇,道,「本王的眼里從來沒有‘後悔’這兩個字,本王這次定是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