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全部……」
再度確認了一番,眼前的馨莫拉的確已經徹底沒了氣息,這也便是代表,發生在南蠻之鄉這瘋狂的一切,到底也算是被畫下了一個不怎麼圓滿的休止符。
從最初敲定潛入南蠻之鄉的計劃開始,瑞爾就知道事情九成以上不會如同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不過最後會發展到如此的地步,卻也還是遠遠超過了他最初的預計,不過總算,不管怎麼說,就最後的結果而言,瑞爾達成了自己的最初目的,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也成功解決了最終的幕後黑手,甚至連帶制作狂獸和人造戰姬的基地,也已經被他動手徹底摧毀。
然後,就這一戰的收獲而言,瑞爾成功憑借自己的能力走到了hr6的級數,通天塔的遺跡也獲得了新的部分,包括最初而來的目的,洛基的假面(進化傳承者)也已經完好無損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但是,這一些收獲卻是讓瑞爾一點都笑不出來,甚至此刻他還產生了一種極端荒謬的想法,如果自己當初沒有來到南蠻之鄉,那麼,這一切會不會演變到今日這般瘋狂的地步?
雖然就理智上而言,瑞爾非常清楚,就算他不出現在南蠻之鄉,馨莫拉也一樣會實施她的計劃,唯一的區別,不過在于因為瑞爾的到來使得馨莫拉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動作,把遲早要施展的計劃提前發動了而已。
抬眼朝著四周掃了過去,入眼所見完全是一片狼藉。hr6級數的力量,哪怕是在出手的時候可以有意識的壓低出力,可能造成的結果也是毀滅性的,也虧得最後的決戰是在極星神域里擺平的,否則的話,兩個hr6級數全力出手可能造成的後果,大地之上已經有一處名為「落霞之岩谷」的地方。充分的說明了問題的嚴重。
正在瑞爾感嘆的時候,耳中卻是清楚的捕捉到了一個細碎的聲響,當下。他也是立刻驚愕的轉過頭去,結果,就看到一道背身龍翼的身影。迅速沖天而起,頃刻間就消失在了天際的盡頭。
「這……」
帝諾佐魯和芬里爾,在最後決戰的時候,瑞爾動手從馨莫拉體內分解出了洛基的假面,使得融合的三體之間的平衡完全破棄,讓那個完整的整體重新分裂了三部分。
帝諾佐魯和芬里爾傷的當然也很嚴重,不過相較于馨莫拉來說自然是好的多了,起碼,還是屬于可以救得回來的程度,而帝諾佐魯本體是巨龍。本身身體素質就遠遠超過了正常人,再加上她的實力破到了hr5,可能也覺醒了相關的異能,而且她體內還有兩顆魔素之核,力量恢復的速度上來講天生就比其他人快了一倍有余。這多重條件加在一起,使得她的確有可能在月兌離馨莫拉的控制之後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恢復行動力。
而之前馨莫拉身死,瑞爾一行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這也就讓帝諾佐魯看到了月兌身的機會,果斷趁著這個時機動身跑路,而事實也證明。她的想法倒是的確沒錯,結果還真的讓她成功逃走了。
看到帝諾佐魯退走,瑞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抬起右手,不過思量了幾秒之後,他還是搖頭放下了舉起的手。
「算了算了,好歹也是受了重傷,而且,魔裝戰姬沒有了契約人,七十二小時之內就會自動陷入沉睡,今天我沒有心情繼續傷人了,隨你去吧……」
說完這句,瑞爾卻是立刻想到,既然帝諾佐魯都能和沒事人一樣動身遁走,那麼和她狀況差不多的芬里爾豈不是也……
想到這一點,瑞爾趕緊一個閃身到了芬里爾的身邊,和想象的一般無二的狀況,此刻的芬里爾已經完全恢復了意識,只不過身體上的傷依舊相當嚴重,一時半刻之間,還是無法站起身來。
「是瑞爾先生……嗎?」
察覺到有人靠近,芬里爾沒有抬頭去確認來的人是誰,只是如此發問,自然,瑞爾立刻點頭並且給出了肯定的回應。
「既然我現在可以用自己的意志控制身體,也就是代表馨莫拉姐姐失敗了……對吧?」
記憶之中,最後被馨莫拉吞噬之刻,芬里爾的精神狀況非常的不穩定,但是從現在她說話的神態和語氣上來判斷,此刻的芬里爾精神狀況雖然說不上好,但是肯定保留著起碼的理智。
這不管從任何角度上來看,都可以算得上是個好兆頭,畢竟雖然現在的芬里爾留下了一命,但是如果精神狀況不穩定的話,難保不會變成第二個馨莫拉,但是從目前來看,暫時似乎可以不用擔心這樣的狀況發生了。
暗中斟酌了一下語句,瑞爾也是淡然的回答道。
「恩,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結果……是我們贏了……」
雖然,在說到「是我們贏了」這句話的時刻,瑞爾口氣之中听不出半點喜悅的味道,同樣,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芬里爾臉上也只有淡淡的苦笑。
「是嗎?贏了啊……那也就是說,馨莫拉姐姐她也已經……」
後半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不過瑞爾當然不可能連這種程度的潛台詞都听不出來,只不過有一點他比較奇怪,既然此刻的芬里爾似乎已經恢復了基本的理智,那麼之前她被馨莫拉坑的那麼慘,為何此刻听她的口氣,她似乎並沒有特別的記恨馨莫拉?
到了最後,瑞爾也還是沒有忍住,果斷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為什麼,你被馨莫拉騙的那麼狠,最後還差點變成了她變強的食糧,這麼多的帳。你就一點也不介意麼?」
听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周遭幾位少女的注意力也是被一並吸引過來,尤其是嵐嵐,听到這種相當有料的八卦,她甚至完全不介意剛剛才經歷一場大戰,立刻雙眼之中開始放出異樣的色彩。
察覺到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已經恢復了一點力氣的芬里爾也是伸手撐起了身子坐在地上。然後淡定的聳了聳肩膀。
「最初的話,的確是非常的介意,一直以來最信賴的姐姐其實才是造成一切不幸的罪魁禍首。無論如何我都接受不了,而且,我的真實身份是人類。但是這麼多年來我卻一直在和自己的同胞為敵,這種事,全部都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那個時候,真的是恨不得和她同歸于盡……但是……」
說到這里為止,芬里爾微微頓了頓,然後,目光努力的朝四周掃了過去,在看到了不遠處馨莫拉的遺體之後,目光之中也是閃過了一絲悲涼。
「但是……後來我又想了很多。直到我開始思考,這麼久以來,我一直把守護獸人同胞當成自己最重要的使命,並且為此一直在努力,這也是我怨恨馨莫拉姐姐最大的理由……」
盡管現在芬里爾已經知道。獸人于她而言是全然不同的種族,根本不是她的同胞,不過,從小在南蠻之鄉長大,並且對于自己是獸人這一點上深信不疑,哪怕此刻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人類。就自我認知上來說,芬里爾當然也更加願意將自己當成一個獸人。
所以,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能夠用自己的雙手守護自己的同胞,不過現在,馨莫拉卻親口告訴芬里爾,她才是一直以來不斷在暗中加害無辜獸人的罪魁禍首,這一點,也正是讓芬里爾精神失控的最大理由。
「本來的確應該是如此的,可是直到剛才,我才徹底想通了一點,最初的最初,我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想要成為獸人的守護神?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去守護同胞?因為對同胞的友誼,還是因為那無聊的正義感?不……不是這樣的啊……」
是的,從最初開始,會想要成為獸人的守護神,歸根結底而言,還是因為那個人的願望。
「那個時候……馨莫拉姐姐給了我屬于我的名字,並且告訴我,我的名字代表的意義就是‘守護’,並且希望我可以擔負起屬于這個名字的使命,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一直為了這個目標努力到今天……」
弄清楚了這一點,一切問題就在瞬間迎刃而解,原來一直以來的目標就是這麼的簡單,並非為了守護獸人同胞,而僅僅只是為了回應那個人的期待,所以……
「所以,歸根結底,我一直以來戰斗的理由就是為了馨莫拉姐姐的期待,既然姐姐希望我成為獸人的守護神,那麼我就為了獸人和人類戰斗到最後一口氣,但是現在……姐姐告訴我,她的願望並非如此,那麼我也願意為了她的心願去做任何事,如果姐姐的目標是在最後毀滅整個南蠻之鄉,只要這一切都是姐姐的願望,那麼……就讓那千千萬萬的獸人都去死吧……」
簡單說出的話語,听在瑞爾的耳中卻是帶起了驚濤駭浪,他倒是從未想過,芬里爾從頭到尾是帶著這樣的情緒在戰斗,這也就難怪之後被馨莫拉操縱之時,她明明有很多的機會可以動手反擊,但是她卻放棄了這些機會,甚至還一度幫助馨莫拉解圍。
「那麼,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被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芬里爾沉默了數秒,然後,默默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以後能怎麼辦嗎?馨莫拉姐姐已經死了,今後,我還能為了誰的期待去戰斗?已經足夠了,失去了戰斗的理由和意義,這樣的人生對我而言也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听到這里,瑞爾心中已經閃過了極度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下一秒鐘,芬里爾抬起的右手瞬間對著自己的心髒捅了過去,不過,既然瑞爾已經事先猜到了她的動作,那麼接下去的舉動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不成立了。
以瑞爾現在的本事,想要制止對方自殺的舉動簡直是再簡單不過。不過盡管瑞爾成功扣住了芬里爾的手腕,但是那銀發少女卻是非常淡定的對他投來了目光。
「就算現在你可以阻止我,不過你又能阻止我幾次?這種舉動,你也應該明白是無意義的吧?」
這一點瑞爾當然是清楚,盡管他現在可以動手阻止芬里爾自殺,不過擋得住一次,還能在這里盯著她一輩子不成?如果她一心想要尋死。瑞爾又能怎麼做?
「你想要自殺的理由,不外乎就是認為已經沒有值得你在意的人和物,所以覺得人生已經沒有了意義。不過如果我告訴你,還有值得你繼續活下去的人存在的話,你還會如此簡單的去尋死麼?」
這句話雖然暫時听的芬里爾一頭霧水。不過很快,她就明白了瑞爾的意思,因為在她此刻的感知之中,有一個人正在努力的朝著戰場的位置趕過來。
之前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對方一直昏迷在獸神殿里,因此倒是也無人得知她的死活,卻是沒想到這獸人少女當真命大,這一場大戰也沒有讓她吃到誤傷,而此刻她也成功恢復了意識,而恢復意識之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立刻朝著芬里爾的方向而來。
「芬里爾大人!」
听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喚,芬里爾微微怔了怔之後,也是苦笑著放下了自己的手。
「看來你說的好像的確沒錯,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確還有值得我繼續去努力的理由。」
說罷。她也是努力控制著接近重傷的身體勉強站了起來,然後,朝著不遠處的赫婭迎了過去……
赫婭昏迷了很久,因此對于目前發生的一切都還不是特別的清楚,不過當她看到一片狼藉的戰場,重傷的芬里爾和已經斷氣的馨莫拉之後。大概也能猜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好不容易重新再度恢復過來,看到芬里爾的第一時間,那獸人少女就投入芬里爾懷中泣不成聲,知道對方經歷過什麼的芬里爾,當然也只能無奈拖著重傷的身體,小聲的安慰著這此刻唯一的親人。
雖然芬里爾依舊是身受重傷,不過從她此刻的目光來看,顯然已經恢復了求生的意志,只要她不會繼續去尋死,那麼有她帶領的南蠻之鄉,即便短時間之內可能會比較辛苦,不過總歸也能度過眼前的難關,至少,瑞爾目前是如此肯定的,但是……
「呵呵,真是值得紀念的場景,來,各位笑一個」
在這種時候,還是有事不關己的人完全不在意在場的氣氛,名為嵐嵐的妖族少女拿著手中的相機,快門不斷的按下,伴隨閃光燈連連的閃爍,附近的戰場以及眾人的反應都被她清楚的記錄了下來。
「喂,這種時候,你在做什麼?」
對于她的舉動,瑞爾心中有種莫名的不快,當下也是下意識的就問出了口,而那妖族少女也不在意,非常淡定的連拍了數張照片之後,心滿意足的嘆息一聲。
「沒什麼,反正橫豎獸人馬上就要滅族了,我現在來記錄一下這個種族走向滅亡的最後一幕是很正常的事吧?說不定未來什麼時候,我今天拍下的照片就成了相當珍貴的歷史資料了哦」
這般回答當然是立刻引起了周圍人不同程度的反應,尤其是芬里爾和赫婭,她們一個雖然已經變成了人類,不過從個人認知上來說還是百分百的獸人,而另一個則是根正苗紅的純種獸人,當然最听不得這樣的話,不過察覺到這兩人有發作的意思之後,嵐嵐也是淡定的吹了聲口哨,喚來了自己的那只烏鴉伙伴,然後淡定的揮了揮手指。
「先別擺出那副可怕的臉,你們的身體狀況瞞不過我,真要動手我就算打不贏,你們也肯定抓不住我,所以,在動手之前,有沒有心情先听我說兩句呢?」
說到這里,她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在等待對方的反應,而芬里爾卻只是盯著她的臉,並沒有開口的意思,察覺到了這一點,嵐嵐也是果斷笑著繼續開口道。
「沒有回答,我就當你們默認了,那麼,我就繼續說了,現在南蠻之鄉的狀況,能打的就你們兩位,至于二位的狀況具體是如何,你們比我清楚,但是就在剛剛,人類帝國的軍隊已經突破了邊境的關卡,完完全全一面倒的戰斗呢,我想要不了多久,最多不到一個星期,人類大軍就差不多能夠打到新月關,最多一個月,大家就可以在獸神殿里喝茶聊天打麻將了」
「?!」
人類大軍入侵南蠻之鄉,這一點在場諸人都或多或少已經知道了一點風聲,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對方的進軍速度居然會快到這麼夸張的地步,如果嵐嵐所說不假的話,那麼她剛才話雖然難听,不過卻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如果不能想到辦法制止人類大軍繼續對南蠻之鄉用兵,那麼,恐怕真的用不了多久,獸人一族,就要徹底退出大陸的舞台了……
這種時候……
……身為一個帝國公民的瑞爾,又該怎麼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