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在香港這里逗留多久,洛克菲勒家族那邊,你總是要回去的吧。」
馮程程輕輕搖晃著手上的酒杯,目光凝結在桌上那盤炸花生米上,那修長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的眸子,看上去有些迷蒙。只听她仿佛在自言自語似的輕聲說道︰「是啊,終究會回去的。」
忽然,她抬起頭來看向秦浩然,玩味的笑道︰「怎麼?你很不想見到我麼?」
「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秦浩然微微一笑。
馮程程神色一頓,忍不住有些氣惱︰「你這家伙,哪有像你這樣對待女孩子的,也不知道那個顧湘菱怎麼會對你死心塌地的。要是秦浩淵或者秦浩瀚,馬上就會說出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甜言蜜語了,哪像你這木頭疙瘩,難怪你在秦家不受人待見。」
秦浩然又喝了口酒,帶著些許嘲諷的笑道︰「可是秦浩淵或者秦浩瀚的甜言蜜語,你听了就會放在心上麼?哼哼哼哼……不見得吧。」
馮程程被秦浩然這話弄得一陣語塞,但也不可否認秦浩然說的是事實,秦浩瀚和秦浩淵在她面前不知道說了多少甜言蜜語,她卻一句都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有些鄙夷他們。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馮程程對他問道︰「喂,剛才你跟包俞港說的那個貨櫃生產公司,是什麼東西啊?貨櫃?是不是家具?」
她現在對秦浩然已經有一定的了解了,知道這家伙在商場上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如果不是那生意有很大潛力的話,他是不會放手去做的,更不會叫上包俞港一起合作。
「這事你問了也沒用,我不會告訴你的。」秦浩然直接就堵住了馮程程接下來的話,因為他怕馮程程又會像之前「天馬物流」那樣橫插一手進來。
這與包俞港合作的貨櫃生產公司關系到秦浩然將來的生意發展,他可不想再把其中的利益分出一部分給馮程程。而且對馮程程這女人,秦浩然也懶得再耍什麼計謀,直接就表示不歡迎她加入。
而結果也不出秦浩然所料,馮程程馬上就生氣了︰「喂,秦浩然,我就真的這麼惹你討厭?要不這樣吧,你把你們那生意給我說說,就像之前‘天馬物流’那樣,我出一半資金,你們只要分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好了。」
「我們不缺資金。」秦浩然直接了斷的道。
「不要這樣嘛,浩然表哥,浩然表哥。」馮程程的聲音越發嬌媚。
還別說,馮程程本來就是難得一見的美女,這樣刻意的施展「美人計」,秦浩然心里還真有幾分漣漪蕩漾起來。只是秦浩然向來是個自控能力極強的人,只看了馮程程那撒嬌的面龐一下就垂下了目光,也不說話。
幾番撒嬌之下秦浩然都沒有反應,馮程程就抱著手氣呼呼的道︰「好,秦浩然,你有種,以後有你求我的時候!」
「菜來嘍!」這時候,高大叔夫婦端著幾盤香噴噴的菜色從船艙里走了出來。
高大叔他們所做的都是就地取材的海鮮,有椒鹽瀨尿蝦、豉椒炒海蜆、砂鍋魚頭煲、麻油海蜇絲,甚至還有一條清蒸石斑魚。
看到對面的馮程程還是一副苦悶的模樣,秦浩然就主動剝了一只瀨尿蝦給她,笑道︰「好了,吃東西吧,這叫瀨尿蝦,不知道你嘗過沒有,味道很好的。」
「你怎麼徒手去剝蝦殼啊,這里沒有工具麼?都被你踫過了我還怎麼吃嘛。」馮程程看到秦浩然剛才是徒手剝去那瀨尿蝦的殼的,感到很不適應︰「還有,這蝦怎麼叫瀨尿蝦這麼難听?」
秦浩然沒有說話,而一旁的高大叔就開口了︰「這位姑娘,瀨尿蝦是要這樣動手吃的。至于為什麼叫‘瀨尿蝦’,是因為這種蝦被抓住的時候肚子那里會噴出一種水,看上去就跟撒尿似的,所以就叫‘瀨尿蝦’了。」
在秦浩然充滿笑意的目光之下,馮程程夾起那瀨尿蝦送進嘴里,輕輕一嚼就不禁食指大動,只覺得這瀨尿蝦香軟可口每位非常,讓她忍不住道︰「怎麼比那波士頓龍蝦還好吃?」
秦浩然听到她這話就不禁莞爾了,說道︰「你試著自己剝吧,自己剝的瀨尿蝦最好吃了。」
「是麼?」馮程程聞言就拿起一只瀨尿蝦,正模索著去剝殼,就听秦浩然提醒道︰「小心,那蝦殼比較鋒利,很容易扎到手的。」
「嗯?啊!」秦浩然剛說完,馮程程就覺得中指一痛,猛地縮回來,就看到指尖上已經流血了。
秦浩然搖著頭說道︰「看看,我都說了吧。」
在馮程程氣惱的眼神下,秦浩然拿過她的手,先用酒洗了洗指尖上那個小傷口,然後拿出一條小手帕幫她包扎起來。
「都怪你,怎麼不早點說,害我扎到手了。」馮程程埋怨道。
見秦浩然也不說話,專心幫自己包扎傷口,看著他那英俊的面龐和認真的神情,馮程程心中的某根弦忽然一顫,好像被什麼東西撥動了一樣,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看到秦浩然把自己的手包扎得既穩當又累贅難看,馮程程心里就嘟噥道︰「這家伙,能力出眾也就罷了,怎麼連包扎傷口這樣的小事都能干得這麼出色?」
卻听秦浩然說道︰「回去以後把手帕洗干淨了就還給我,這可是湘菱送給我的。」
听到這話,馮程程心里那微微的觸動就立即消失,壓抑不住情緒的道︰「既然這麼緊張就別用它來幫我包扎啊,你以為我稀罕啊。」
秦浩然不知道自制力頗強的馮程程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刁蠻,但也清楚女人一旦刁蠻起來,就不能跟她們講道理,否則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所以秦浩然也不頂嘴,低著頭自顧自的吃東西。
果然,秦浩然不還擊,馮程程也有力使不出,只好把怒氣發泄到桌子上那些酒菜上,一邊吃東西一邊喝酒,不知不覺竟然一連喝下了六七杯。
要知道,高大叔這里的杯子都是那種拳頭大的粗瓷杯,一杯就有半兩重,馮程程這樣子喝下去六七杯,就差不多有半斤了。
而且,高大叔這自家釀造的米酒雖然入口醇厚,又因味道略甜而容易下肚,可那後勁可不小,不知不覺間就會喝醉的了。
看著馮程程仍舊不自知的一杯接一杯,秦浩然想要開口提醒,又想這女人會不會听自己勸,甚至還反罵自己多管閑事。想到這,秦浩然就把到口的話吞了回去。
「喂,你說,我們這樣的人好歹也算是豪門子弟了吧。」
正在低頭吃東西的秦浩然忽然听到馮程程的話,抬頭去看,就見到馮程程雙眸迷離臉頰燙紅,一只玉手撐著香腮一只玉手捏著酒杯,三縷青絲從額前灑落,輕輕垂在她的臉側。
夜幕上明月高掛,遠處燈火閃爍,海中深邃廣闊,搖曳在這樣的景色中,馮程程那美態看上去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看到眼前的馮程程,秦浩然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前世」看到的一首詞。
酒濕掩唇輕,莫問胭紅,素約玉瘦邵陽情,裊裊婷婷縴素手,醉裹腮紅。
正在秦浩然為眼前這沉浸于醉意中的美人而微微失神時,毫不自知的馮程程繼續說道︰「你這秦家的二公子,呵呵,卻在秦家受盡了白眼,秦家上下都說你是姓秦的里面最窩囊最沒用的一個。不過,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都絕對不會想到,那個在香港聲名昭著的秦家,早晚會被你摧毀掉,我能想象到那一天,哼哼哼哼……可憐我那兩個舅舅還有那些舅媽,嗯,還有秦浩淵秦浩瀚那兩個家伙,這些人,一個都看不出來,哼哼哼哼……一個都看不出來。」
驟然听到這話,秦浩然卻是心中一緊,沒想到馮程程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念頭。
「那時候,大舅舅讓你來九龍這邊,經營那家什麼‘德盛’公司,所有人都想你被‘放逐’了。」馮程程的美眸半開半合,閃動著迷離的水汽,只听她繼續道︰「包括我,我都以為你是被‘放逐’了,秦家以後就沒有你可以立足的地方了。但我沒想到,大舅舅對你的‘放逐’,對你來說,其實是把你放出秦家的牢籠了。」
玉手托腮,她盯住秦浩然,緩緩說道︰「你是一條龍,而秦家則是一灘淺水,在那里,你是龍游淺水,而一旦掙月兌了這個桎梏,就誰也攔不住你了。可憐大舅舅他們給秦家放出了一個心月復大患而不自知,哼哼……哼哼哼哼……」
秦浩然的臉色有些陰沉,卻不動聲色的道︰「那你呢,你在洛克菲勒家族里面又是一種什麼樣的角色?」
「我?」馮程程指了指自己,而後就笑了︰「我在洛克菲勒家族里是什麼角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老實告訴你吧,我在洛克菲勒家族里面,什麼都不是。真要說有的話,我就是他們用來連結其他對他們有利的人的工具,嗯,我就是一個等著被洛克菲勒用來聯姻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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